云萍去外头打了水,顺道采了些野果回来。林景墨靠着神像脑袋昏沉,他的鼻息间总是若有似无得飘来一阵花香,是雪柳的香气。只是现下快要入秋,也断不是雪柳开花的季节。
精油,是那瓶助眠精油?他究竟是在梦里还是不在梦里?可昨晚睡了一夜,睁开眼还是在这火神庙里,该不会……回不去了吧?
他试着掐了把小端的大腿,熟睡中的人惊叫一声被痛醒。看来不是梦。
小端揉着细腿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贼人来了?”
林景墨接过云萍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后说道:“没有,我就是试试会不会痛。”
“那你掐自己啊,掐我做什么!”小端委屈道。
林景墨没吭声,要怪就怪洛川,他都是跟这位火神学得。能折腾别人觉不麻烦自己。
云萍没搭理这两人瞎闹,她伸手在林景墨的额头上探了探,皱眉道:“你这烧要是不喝药怕是退不了,我看看伤口。”
“哎哎,渡玄可是男的,你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看,看了就嫁不出去了。”林景墨还没说话,小端急着去拦云萍的手。
林景墨笑道:“就看个肩膀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小端道:“那不行,真要看我帮你,反正云萍就是不行。”
云萍无奈,冲小端道:“就我们三个人,不说出去不就没人知道了。”
小端坚定道:“不行就是不行,他给谁看都成,就你不行。”
“为什么?”云萍无语,处理伤口现下三人中也就她还在行点。
林景墨看明白了,他捂着伤口道:“我自己来吧,你们谁也别看。”这云萍还挺招人喜欢的,昨晚那虎生是一个,今天小端又是一个。
他背过身去解肩膀上捆着的碎布,奈何结头还没来得及解开,庙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林景墨脸色凝重的对两人小声道:“快躲起来,门外有人!”
三人一阵惊慌失措,左右这火神庙也没多大,唯有神像的供桌底下还能藏人。可若真是躲在这里面,同样也是随便翻两下就能找着,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地方。
林景墨把云萍跟小端塞到底下,而后把昨晚烧火的那堆东西踢散,也翻身滚了进去。
一张供桌下躲了三个十几岁的孩子,几乎把能占的地方都占了。如果贼人突然将刀插进来,他们必死无疑。
小端害怕得直喘气,云萍怕他声音太大会被听见,忙抬手帮忙捂着。
林景墨趴在地面,透过供桌那块岌岌可危的黄布缝向外看去。一只北楚士兵的长靴率先踏了进来,拢共有三人。
大刀在庙门上拍了几下,率先进来的贼人嚷嚷道:“这可是火神庙,稍微注意点别砸了,要是被主君知道了,我们脑袋都得搬家。”
林景墨紧握双拳,如今身上一把能防身用的武器也没有,就算冲出去也不能硬拼。
他喃喃道:“贼人也拜火神?”
云萍愤愤不平:“但凡上战场杀人的,哪个不拜火神。拜的人这么多,火神又怎么会独独护佑咱们。”
贼人拿着大刀装模作样地在庙堂里敲打,一双脚很快出现在了供桌前。三人均是一阵心跳加速,谁也没吭声,甚至连呼吸都是憋着的。
大刀抵在了盖着供桌的黄布底,缓缓地将遮掩三人的东西向上提。
林景墨左手握拳,双眉紧蹙,随时准备冲出去干架。而那贼人的刀提到一半时,外头搁置的柴堆忽然燃起了火苗,把搜庙的三名贼人吓了一跳。
那靠近起火点的贼人骂道:“娘的,这都什么天了,居然还能热的起火。”他几下踹灭火势,冲其他两人道:“没事,你们继续。”
那撩桌布的贼人有些烦躁:“啧,你说早上抓的那两小崽子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屁大点地方,要有人早出来了。”
供桌底下的三人脸色顿时煞白,虎生跟三牙被抓了?所以贼人才来这庙里?
小端吓得发抖,鞋尖碰到了供桌脚,原本打算走的贼人听到动静后,忽然笑道:“我还以为跑了,原来耗子躲桌子底下呢。”
林景墨撬开一块地砖,正准备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忽然供桌上传来一阵闷响,那耸立着的火神像朝着三名贼人站着的地方猛地砸了下去。
贼人躲闪不及,被神像压住了身体,有一个碰到了头,当下便晕了过去。神像是实心的,这一砸纵使有贼人垫底也断成了好几截。
林景墨率先爬了出去,嚷道:“快跑!趁现在!”
云平拉着小端火速冲出庙门,林景墨紧跟其后,临近出门前他又转身回到贼人身前。拿起大块泥塑往贼人的脑袋上砸,确信人晕了之后,拿走了贼人的大刀。
会不会用不重要,关键有把刀在身上总比手无寸铁要强。
三人玩命似的跑进了林子,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还受了伤,这一通跑愣是跑得眼睛泛黑。那大刀实在太重又累赘,到了半途便只好弃了。
小端喘息道:“三牙跟虎生被抓了,怎么办?”
林景墨捂着裂开的伤口,气息不稳道:“先去镇上,吃饱喝足了在想办法。”
“好。”
只是当他们到了镇上才发现,街上全是北楚巡逻的士兵。而百姓做生意或是在街上走动,与被北楚侵略前一样,看起来倒是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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