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下。”傅雨旸拿膝格开她并拢的腿,再和她说些有的没的,比如,“什么牌子的香?”
“TOM FORD.”
“你们来送饭给我吃,我很开心。”
冷玻璃上起了重重的雾。周和音要回头,他不让,可是话里还是断断续续地纠正他,“小时候阿婆不肯我说送饭,这是不作兴的,要说接饭,接饭给你吃。”
“嗯,接饭。那么,明天还有吗?”
“想得美!”
为了报复她的绝情,缱绻的力,戮刺而入。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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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旸说, 他七八岁上头才头一回来S城。
彼时冬天,父亲和朋友约了去赏香雪海。
傅雨旸跟着后面,冻得脚没了知觉,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香雪海。
下山,回去的车上, 傅缙芳问他这学期期末的成绩, 傅雨旸吱唔,分数不差,但期末测评等第是良。
父亲问他为什么。因为, 和……同学通答案了。
傅家的小子帮人作弊了。
江南的雪,比起B城, 牛毛一般地不值。却足够湿冷,傅缙芳的话比湿雪还言重些, 骂他好意思的,你们老师还不把你的分数抹掉, 也是不该!
没等回B城过春节,傅缙芳就把傅雨旸打发去上书法课, 说他性子太浮,练练字沉沉。
父亲要他回去前,交一百副斗方给他,题字就是即兴罚的三个字:香雪海。
傅雨旸赌气,写是写了,交作业的时候没把老傅气个半死,斗方全扔他脸上了,写的不是香雪海, 是香腮雪!
这一茬闲篇太远。他今天高兴想也高兴讲给身边人听, 也是因为, 她是江南人,傅雨旸揶揄她,香雪海,也是香腮雪。
古人真的很会。
说好的就一下,始作俑者,混账但理智不丢,轻巧地松了她的腰,离了而去。
“出去吧,让你妈一个人待厨房,很不该。”
周和音被他喘出一口气般往边上一丢,回神过来,才狠狠骂人,再见他手上的动作,一时难堪,推他一把,“你今天就会死!”
说话人整理好自己的裙摆,指梳了几下耳边发,扭头就出去了。
厨房里头,洗完几个打包盒子的邵春芳,看流理台边有水渍,要找个抹布揩揩的,来回一圈都没找到,正巧周和音进来,要她别弄了。
“你在自己家还没干够啊,你管他呢,由他自己弄。”
邵春芳不依,“那这哩哩啦啦的水就不管了?做事没头没脑的。”
周和音这才去扯厨房纸巾来,不要妈妈动手,自己揩。
妈妈再唠叨,“墩布也没有。这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周和音有一说一,“本来就不是啊,这里有专人收拾的,你不要管了。”
“我是不要管。问题是,要怎么好,你是这样,遇到个又是这样,两个人,没个安身立命的住处,一日三餐,家里都不开火,能叫过日子嘛?”
妈妈还在他们眼见的生活观里。
周和音莞尔,“妈妈,我和任何人一起,都很难像你和爸爸那样,天天有工夫开火的。”
这是实情,也是现如今许多职场社会人的缩影。
她要妈妈放宽心,退一万步讲,“我们还有你们。”
这大抵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客观统筹的结局,更是中国式家庭羁绊的意义。
“妈妈,他不是个有父母缘的人,你肯来,他其实很开心。”
邵春芳自己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有朝一日,这么沉稳懂事地来和她话家常,却是为了个外人,感怀安慰里不乏几分酸味。
也只有那所谓的花轿到门口,才明白人家口中嫁女儿的苦楚。
为人母作人娘的,也只有由着女儿口里的,我们有你们。
但许,天随人愿。
邵春芳口上依旧要强,“你别一味指望我们,我指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周和音当即呸了好大声,再要抓妈妈的手,要她赶忙去摸木头。“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促狭嘴甜的人,反问妈妈,“你就不想懂,阿婆宠我的心情嘛?爸爸说,梁老师明明那么有原则的人,偏偏遇到自己的孙女,什么都可以两说。”
“话头经!”邵春芳甚至几分醒悟过来,女儿怎么能和傅雨旸走到一块的,就凭她这张巧嘴。“泛着说!”
妈妈说周和音的那些话头,就像春天的蚯蚓,在土里,一冒一冒的。全是眼。
周和音笑得咧,“春芳女士,您的比喻要么跟吃的有关,要么跟地里的有关!”
邵春芳不以为然,“我个没上过几年学的人,就是这么土。”
“聊什么呢?”傅雨旸悄然过来,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端正整齐。
来人足够得高,邵春芳局促之余,得仰视他。小音很自然地学一嘴家常给他听。傅雨旸依旧四平八稳的口吻,叫人听着,即便明白他有意奉承,但也挑不出理来。他说比方、比喻不在于精,恰当最重要。
“你的那些脑洞,可不就是春天的蚯蚓,泛着往上冒。”
说罢,他谢过春芳女士的辛劳,请她到外头喝茶。
正巧,外头值班的社区医生吃过饭上门来,问傅先生要不要重新埋针。
邵春芳就势说要走了,茶不喝了。
傅雨旸还有一袋半的点滴要打,邵春芳看了眼小音,也干脆由她去,说自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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