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当真这么做了。把他外套揉得皱皱的。
拿着一个包袱般地下车,都已经走到门禁台阶处了,身后车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台阶上的人微微思量,再走下台阶来,敲他车窗,问他,“书云找你说什么了?”
傅雨旸歪头在头枕上,酒气浓郁,闭目养神,“没什么。不紧要的事。”
“到底说什么了?”
某人好笑,“做什么,怎么一味好奇我的家务事了。”
周和音气得要啐他,好赖不分,给你台阶下,不下,臭狗屎!
车窗前的人把手里的包袱丢到他车里,转身要走的一瞬,车里的人比她快一步,两只手捞住她的脸,像逮住一个宝贝般地,狡黠,隐忍,吟吟地笑。
“她告诉我,大房老大没了,就晚上十点多的事。我们几个房头,得预备着吃斋饭了。”
“傅雨旸,你骗我,你就天打雷劈!”
“嗯,我骗你,生生世世死在你手里头!”
第59章
◎粥◎
周和音虽说只见过书云两面, 但是也分明对方的性情,这么晚找傅雨旸一定有什么正经事。
诚如傅雨旸所言,是他的家务事, 偏就周和音好奇了,好奇了还得问。
她可以不过问他的生意经, 生活上的事务, 她总是不能看着他缄默。
可是也没料到是这么沉重的消息,死生皆是大事。
周和音片刻的停顿里,是对死亡油然地敬畏。傅雨旸捧着她脸的手, 不禁一紧,笑话她, “他们死他们的,碍不着我们的事。”
傅雨旸确实犯不着为了一个本家兄弟伤神。
“那你会去吗?”
“去总归要去的, 我在江南,人总要露面的。”傅雨旸答着周和音的话, 也顺势从车里下来。
去开后备箱,行李箱没有拿下来, 而是从箱子里翻出一套防尘袋。他的着装都是一套套分好的,送洗也方便。
防尘袋提在手里,傅雨旸再回车后座上够他的外套,外套揉皱了,不要。是要衣裳里头的东西,周和音要他买的两包卫生棉。
于是,他一手提他明日换洗的防尘袋,一手抱着她两包卫生棉。拿脚带上车门, 知会老田, 明早六点半过来。
司机一溜烟地走了。留周和音与傅雨旸面面相觑, 四目以对。
她怪他,“你该跟你的司机走的。”
傅雨旸莞尔,“别闹。人走的时候你不说,都走得没影了,你跟我说这个。”
“再说,我不留下,不是辜负你回头下台阶的这一片心?”
饮酒的人十分孩子气,学着周和音走到那台阶处,一步迈下来。
潇洒眉眼,铁证如山,“好高一截台阶。”
阴历往七月渡过,朗朗夜色里,弯月如钩,锐利清晰,傅雨旸身高腿长地站在台阶之下,视觉差的缘故,周和音觉得弯月就在他的头顶上。
少时,他两手盈满,喊她,“过来。”
周和音沉静出声,“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知道。所以才觊觎有人的好。”
来中和自己,调停自己。
*
周和音口口声声不肯他再来这里的,口里的信誓旦旦如同傅雨旸手里握持的物什一样,悉数掉落。
门闷声合上那一瞬,天然地教唆进里的人明白,四围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稳固的有情天地。
沉默、寂静,幢幢人心。
纤瘦轻盈的人被忽地拦腰抱起,她本能地惊讶出声,再听傅雨旸酒劲上头的话,“周和音,有你在,我想我,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说自己坏不到哪里去的人,重重把手里的人质往床上一丢,再欺身而来的时候,周和音疾言厉色地警告他,不行,不可以,她跟他说过了。
傅雨旸随手揣在胸前衣襟左口袋里的手机滑出来,欺身压制她的缘故,迎面砸在周和音的鼻梁上。
受害者本能地吃痛。
加害者天然地笑意。
痴狂的人想起什么,说她老是不相信他,跟她说件家务事,也要指控他天打雷劈,“我打电话给书云,你亲自问问她,看我有没有诓你。”说着,当真捞掉在床上的手机,给那头的书云拨视频电话。
周和音整个人像现在泥潭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她反应过来,傅雨旸的视频电话已经拨过去了,连线的声音锐利地在彼此耳旁,可是他压在她身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收敛的架势。
周和音想推开他,纹丝不动。
那头迟迟没有接,她拖他的手,要去关掉视频连线。
“傅雨旸,你装醉也天打雷劈!”
“嗯,我死了拉倒,就是要把我辛辛苦苦挣得都留给你有点难,缺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他压得她只能进气不能出气,再听他这死生不忌的话,周和音气得要拿拳头砸他,傅雨旸手里的视频通话接通了。
书云的声音一出来,周和音就臊得哑口无言,整个人直往某人怀里埋。她只能做只鸵鸟。
偏傅雨旸不如她意,把鸵鸟捞出来,让她跟书云说话。
周和音赶鸭子上架般地从床上坐起来,面对镜头时,她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绯色,出口第一句,就是定性傅雨旸,“他喝醉了。”
书云过来人的笑意,然后接话道,“我还当他没回来呢。打电话就是跟他说大房那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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