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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周和音这声嗯得有些不自然,本意是附和书云的话,叫外人听起来,倒有些女主人的接话意味。
    书云就干脆问周和音了,“那么雨旸有工夫再回来吗?”聪明如斯的傅书云,一眼就明白,堂兄弟是中途回来看女友的。
    周和音继续转述傅雨旸的原话,“他说会过去的。”
    “好。”书云应答,再道,天不晚了,就不打搅你们休息了。
    周和音洋相一脸。
    枕手躺在床上的某人这才伸手过来,示意把电话给他,周和音如蒙大赦,扔给他。
    傅雨旸撑着床尾的挡板,跃身坐起来,懒散朝书云打招呼,口吻很客观冷漠,问了大房那头现下的情况,后天出殡及摆解秽酒。
    傅雨旸说,明早他再给那头打吊唁电话,后天正好回来。
    书云点头,也说那头会正式给傅雨旸出讣告通知的。“你赶得及回来就回来,赶不及就算了,平级也不用送殡。”
    “多少还得尽点心意。我父母两回,人家都应付的。”
    至于帛金和花圈那些,傅雨旸就托付书云去斟酌了。
    书云一面应下,一面又唠叨一下他,“从前这些琐碎事有你妈替你们爷俩管着,你这今后如何长远呀,一门子家务事,你又是这么个甩手掌柜的个性。”
    傅雨旸即刻读懂书云的好意,面上诙谐,“是啊,怎么长远的了啊。让我应付这些家务事,我能死!”
    说着,瞥一眼边上躲离画面的人。
    书云怪雨旸说话没个忌讳。可是也不能全不应付,家族兴旺全离不开人脉积累,虽说各房点灯各房亮,可是全不来往,全不应酬,人就疏远了,远到最后,连死生的消息都不得知了。
    那姓甚名谁,也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书云说,小时候清明祭祖,二叔带着时若回来,书房里头,他亲自教时若练斗方,那日父女俩练的一句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书云站在书桌旁艳羡地看着,这一句,她记了半辈子。因着二叔的字写得太漂亮,也因着时若就是那年没的。
    书云无心一句白描之言,殊不知,剜到傅雨旸心坎上了。
    所谓积善,所谓余庆。反观眼下,仿佛全是谶语。
    傅雨旸最后只潦草一句,“嗯,这句确实适合练字,教子。”
    挂了视频通话,良久,坐在床畔的人都黯然无话,周和音去烧水泡了杯茶来。跟着他,她倒是当真爱上喝茶,虽说她家开茶馆的,原先她饮茶都有限。
    萦萦热气的雨前龙井递给他,周和音告诉傅雨旸,“茶叶是从你那里顺的。”
    “好喝吗?”傅雨旸不接她手里的杯子,单问她顺过来的茶叶怎么样。
    “茶叶青,味道香。但是问我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我不懂。”
    傅雨旸揽过她的腰,就着她手里的杯子,浅浅饮一口,随即替她接过,搁到床头柜上了。他侧耳贴在她胸前,旖旎但不狎/昵的抱着她,淡淡道,“不必懂。好就行了。”
    *
    认识傅雨旸这么久,周和音从没见过他起居日常的样子,等他洗漱过来,圆领短袖的T恤和短裤的往她床上坐的时候,她有点出神。
    出神穿这样的白T的某人,原来这么随和。
    短发半干,一身解除装备后的清爽。除了身上的酒气提醒着她,他是个世故人。
    周和音洗过澡,长发吹干,能闻见她发梢护发精油上的玫瑰香气。夜猫子且不像要睡的样子,只有一个枕头,由她竖靠在身后,拿着平板,在看她频道新视频的评论留言。
    傅雨旸坐在床尾,随手捞她床上一只娃娃垫在脑后当枕头。
    二人床头床尾的距离,床尾的人看着她,也问她,她父母过来干嘛的?
    给她送吃的,还有帮她修插头面板的。周和音如实道。
    某人嫌那个娃娃枕在脑后不舒坦,又抽出来,干脆枕在手肘下,随即查点地问,哪个面板坏了?
    “修好了。”周和音只陈述事实。
    “我知道修好了,我是问哪个?”
    她干脆指给他看,沙发边上一个面板。
    傅雨旸顺着她手指,探一眼那个修好的面板,不无落寞的神色,“哦。”
    哦完没声了。
    倒是引得床头的人先忍不住了,“哦什么?”
    “哦献殷勤都赶不上趟。”
    周和音切一声,“你会修?”
    “我怎么不会?”傅雨旸好笑地反问她,“我哪里叫你误会了,我不会?”
    “你堂姐都说你甩手掌柜了。”
    “她了解我多少!”某人傲娇起来。
    “反正比我了解就够了。”
    傅雨旸闻言,把手里的娃娃丢到周和音那头去,“那么,你尽快了解!”
    周和音把那只无端受过的娃娃拣起来,抱在怀里,不买账的样子。
    催他快睡觉,明天还得起早。
    “睡不着。饿得慌。”
    周和音应承这一句,说我也饿了,“你帮我去预约煮粥吧,我想吃糯米粥,大米和糯米的比例二比一。”
    她依旧抱着那只娃娃,亲密无间地宠爱姿态。
    床尾的人忽地掀开她的薄被,捉着她的两只脚,扽她躺平,俯首而来,很不快地拎开她手里的娃娃,丢到地板上,“我和你说东,你偏装傻扯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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