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觉得他故意逢迎,“伪善。”
某人啧一声,“客观评价呀,你爸的鱼也烧得不错啊。”
说着,他牵着周和音往前头正席去,不忘叫上冯姮,说你们小孩少吃点,待会你们周姐姐请你们吃火锅。
周和音这才想起她馋嘴说要吃火锅的事,“你当真叫了啊。那让乔先生怎么想,很失礼。”
“不要紧。我说了闲话局,老乔一向不管这些。”
冯姮先溜到前头去了。
傅周二人走在后头,院子里有竹影在荡动,傅雨旸想起什么,与她闲话,“红楼里,王熙凤打趣黛玉,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
他问周和音,我吃过你们家的茶,也喝过你们家的汤了。
“要怎么了?”
“入赘吧。”周和音张口就来,全无思索。
某人无所谓得很,“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个傅,也没有多贵重。”
话音刚落,周和音便顿住脚步,浮光掠影里,她仰首看傅雨旸,面上难得的较真。
他捕捉到她的情绪了,笑意问道,“不愿意?”
“是的,不愿意。”
“傅雨旸,我说过,不想爸爸折辱你,也不想别人拿什么威胁你,来所谓的成全。”
“我就想简简单单地来往,你姓傅,我姓周。”
傅雨旸笑她小孩心性,或者小孩没在赌桌上经营过,她不知道得失心的利弊。
不知道得之泯笑;失之癫狂的霸道。
听闻她的话,他把碍于刚才小冯姮在边上,没出口的那半句也告诉眼前人,捞她的腰,来要她靠近些,“不,小音,你越这么待我,我越不会允许你成为与我无关的好人。”
“多坏都不要紧,我一伸手能摸得着你,够得着你就够了。这对我很重要,超过我姓氏的重要。”
“你必须相信。”
*
晚宴在偏厅里摆了三桌。男宾两桌,女宾并孩子一桌。
傅雨旸即便有心把周和音主桌上领,她不愿意,因为全是喝酒的男人,她才不高兴干坐那里去。
她乐意坐女宾那桌。
傅雨旸问她,“你和那些太太也不认识,会不会很无聊?”
“聊聊就认识了啊。”
嗯,他相信她的social能力的。于是就近把她安置在圆桌的一张椅子前,因为她伸手就可以夹到那道他说的桂花糯米藕:藕断丝连。
临去前,周和音嘱咐他,耳边私语的样子,傅雨旸俯首来听,听清她的嘱咐:不准喝醉。
某人:“遵命。”
*
火锅外卖到的时候,那边席上一巡酒过去了。
几个孩子立马扔了筷子,要去隔壁间吃火锅了。属冯家的两个跳得最高,冯姮没一会儿和周和音混熟了,带着弟弟去隔壁吃火锅。
另外几个孩子,有八九岁的,也有十来岁的。
吵吵闹闹的,房顶都能掀掉。
外卖是许抒诚叫的,他和傅雨旸一道过来的时候,周和音根本没怎么动筷子,全由小孩在捞。她在吃冯姮自制的樱桃酸奶。
“怎么,没抢过小孩?”傅雨旸笑吟吟地过来,问她。
周和音喂一勺樱桃酸奶到他嘴里,盖他身上的酒气。
“又不想吃了,不想吃的一身味道。”
挨在她扶椅手坐的某人,微微俯首来打探她一眼,探究她的情绪以及意会她。
许抒诚倒是吃了几筷子毛肚,提醒周小妞,“老傅不能吃辣。他喝多少酒都不要紧,就是沾不得辣。”
“是吗?”她问正主。
“嗯。千真万确。”
那头,冯姮已经从乔伯伯影音室里借出了投影仪,他们要在院子白围墙上放露天电影。
看那部经典的动漫电影,《千与千寻》。
冯姮和周和音看过,其余孩子都没看过。
放着好好的影音室不去看,非得折腾到院子里来。
傅雨旸说随他们去,只当小孩心性好玩。岂料周和音拉着他一起去看,“你也得看。”
“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可以丢了自己的名字。看电影你就懂了。”
要在院子里放这电影,可为难了大人。因为没有接电口,最后傅雨旸让老乔把备用发电的长通线板都用上了,才勉强拉出一道临时的线路。
青砖黛瓦白墙之地,围成一方天然的幕墙,墙上照映出一步经久不衰的动画电影。
虽说是动漫,却是讲给成年人听的童话。
小孩只会在里面汲取色彩、热情、笑趣;
唯有成年人,会在里面感悟,共情,一切的喜怒哀乐,种种得失。
泥潭里打滚,血淋淋里抽身的人,才会无比向往或者嗟叹,桃花源当真存在吗?
无论如何,不可以忘记你的名字。
周和音站在边上的花坛子上,远远地,高高地,不知多少次来重温这个电影,千寻与白龙的初遇,白龙一眼识出了她是人类,要她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她会有危险的。
她告诉站在她边上的傅雨旸,悄声地,两个人听到的距离,无论看多少次,我都好爱这个初遇的场景。
别的孩子,她不舍得剧透给他们。但是可以剧透给傅雨旸,“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小时候千寻掉进河里,是白龙救了她,他是那条河的河神。他的名字叫,赈早见琥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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