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干燥,这样阵仗的雷阵雨倒是少见。
整个人在开了暖气的室内烘得懒洋洋的,显得富有节奏感的雨声极具催眠,忘了看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单邪还没有回来。
钟意眨了眨困意朦胧的眼睛,下床准备出去看看,今晚这种特殊时候,就算是装模做样…她也要发挥一下温柔解语花的作用啊。
不料,刚刚扭动门把手,人就从外面进来了,顺带着若有若无的二手烟味道,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她,下意识皱眉。味道不是他自己身上的,是门外小客厅里还没来得及被风带走的余味儿。
某人一晚上云淡风轻,原来一个人在门外暗自伤神呢。
钟意松展开打结的眉,调动出合适的表情,准备开口关爱落寞大魔王,下一秒——
单邪倏地一把将她抱起怼到了实木门板上,她买来得及开口的话又被惊得原路返回,本能地双手抱紧对方的脖子。
他眯着眼,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掠过她颇有颜色的眉眼,浓重阴郁的黑将她钉在那儿,无法动弹。
“怎么?嫌弃我?”
这样的情形,钟意当然不会承认,她正打算用情话代替自己的狡辩,大魔王就猝不及防地低头咬住她。
他没有闭眼,目光依然直直地盯着钟意,在这样的“凌迟”下将牢笼里的怪物倾巢放出。
钟意怔愣地看着尽在咫尺的黑沉眼眸,完全招架不住,如此攻势下,连回应空间空间都没有留给她。就像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时,令她心惊的占有欲,固执而阴森地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融为一体才好。
原本该锁住怪物的牢笼,悄无声息地笼罩到她的头顶。
对比之下,不再是当初令自己作呕的嫌恶。在这场凶狠当中,她确切地品出了一头孤狼的落寞,带着急于留下什么的迫切,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不容易被松开时,钟意感觉自己口腔里的所有组织都快失去知觉,大魔王一刻不分地划过她脸颊、下颌,咬住她的脖子,极为矛盾地阴沉而无助:“一一……我只有你了。”
“一一,你知道吗?曾经他也相信……他害怕我会杀了他……”
在被她丢弃日子里,对那个人恨不得杀了才痛快的恨,是他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唯一鲜活的东西,直到终于将她带回身边,他的血肉才重新活了过来。
听到这里,当初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口中那句话的起始逐渐清晰起来。钟意沉默了一会儿,鄙夷自己再一次滋生了不该有的心疼,双手却早已背叛了大脑,用力抱紧对方,温柔的轻抚着单邪的后脖颈:“单先生……”
话开了个头,却不知道后面该跟什么词句。
抛开虚情假意,她似乎从来都不擅长安慰别人,当初对捡来的那个小哑巴,也从来只有嘲讽逗弄,从未关心安慰过。
此时,对方突然的闯进,使钟意难耐地仰起了一点脖颈。单邪顺势掐住她的下颌,身体也紧紧贴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桎梏在门板与他之间。对方充血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上瘾一样嗅着她的味道,昵语般轻声威胁:“一一,不要试图再离开我,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会带着你一起!”
-完-
第31章
◎“你爸的死因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过量。”◎
钟意明白,单邪如今只是一个看起来阴森摄人的壳子,打碎外壳就会发现……他早已经穷途末路,凶神恶煞的面具底下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可为何偏偏对自己如此地在意,如此的占有与依赖,让她越来越觉得熟悉。一个荒唐的猜想浮出水面……她垂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地仔细端详单邪的脸。
耳边逐渐听不见任何声响,两张脸重影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也许是心里暗示,竟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短暂萍水相逢的少年,不等他脸上的痂痕褪落,就被她丢弃在过去的回忆里。她一直心怀遗憾,不能看见少年本身的模样,如果他的伤痊愈没有留下疤痕,也有这样好看吧。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惊天巧合……
突然,她被单邪骤然间粗鲁的动作惊醒。他发疯一样越来越凶狠,沸腾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野兽的双眸一瞬不瞬地锁住她,声音压抑阴沉:“回答我!”
手臂反射性紧紧扣住对方宽大有力的肩膀,思绪紊乱,钟意给不出任何理智的答案,偏偏此刻,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虚情假意也卡了壳。
迎着单邪那样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她干脆稍抬下巴吻上去,谁也别再去思考。
近在咫尺,能清晰地察觉到单邪看了她一眼后,终于闭上了眼眸,决然地合上了寥寥卑微的期盼,让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到这一场堕落而放纵的情l事里。
突然觉得,他们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写下结局,她就像一个攻略者,不知道前路剧情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可这会儿也没那么在意了。
纵使到如今,发现大魔王与传说里的恶魔并不一样,她也没想多做停留。
许久,久到窗外已经听不见雷雨声,远处树梢的鸟鸣清脆悠扬。
钟意整个人被车轮碾过似的躺着软成一滩,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单邪伏在她颈边,似砂纸打磨过的声音几乎带着低入尘埃的悲伤:“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总是能够毫不心软地丢弃他,自己仿佛注定只能是生命里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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