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照片一划,亮出江婉玉身上的礼服。
“因为,是有人偷了我的灵感心血,准备用来做让我出丑的道具。”
小舅妈死死瞪着陈玮芝,想要看出她当天究竟有没有在暗地里通风报信。
陈老太终于开了口:“阿珍,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舅妈不可思议地摊开手,“难道凭这样就说与我有关?若是真的发生撞衫这么严重的事情,毁掉自己家的舞会,还是我一手精心筹备的舞会,究竟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说像也像,不像也不像,反正这种礼服不就是几种元素变来变去,也许设计灵感偏偏这么不巧,撞上了吧。”
小舅妈还在狡辩,轻蔑道,“还是说,你的作品本来也不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陈棠苑对她强词夺理又倒打一耙的言论佩服至极。
陈老太又扶着老花镜仔细比较起两条裙子的相似之处,小舅妈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的确高明,遇上对设计作品不甚了解的外行人,是不容易分辨细节处的抄袭模仿。
若是按计划,她完全可以摘得干干净净,将一切推给江婉玉擅作主张。
大舅舅被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攻击吵得头昏脑涨,没有料到陈棠苑与江氏姐妹的恩怨竟然要追溯到一场舞会上去。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陈棠苑必须去道歉,海洋医药项目的利益一分也不会让。
大舅舅正要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玮芝却突然爆发。
“真的够了吧!”陈玮芝双手捏成拳,颤抖着声音,“事情搞成这样,你现在安乐了?”
小舅妈未料到陈玮芝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突然反水,震惊了很久才意识到女儿话里的“你”指的居然是自己。
陈棠苑同样意外地抬起头。
不要说公然违逆自己的母亲,陈玮芝甚至连高声讲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呼吸急促起伏着,原本惨白的脸色紧张得涨红。
“我都还记得,那天三号风球登陆,苑苑姐说要带我出门,但我自己留在深水湾……我真的很不想……”
“陈玮芝!!!”小舅妈尖叫着想要打断。
“人心不古,连自己女儿都利用。”
陈老太严肃地剁了剁手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大舅舅在这急转直下的情形里愣了好几秒,才上前一步扶住。
陈棠苑不打算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又紧接道:“至于江婉玉的新闻,我虽然不愿意看到,但也的确不关我事,除非,我的追求者擅作主张,也要算到我头上。”
大舅舅心中一嗤,哪个追求者会干这样得罪周冯曙的事?摆明吃力不讨好。
陈棠苑道:“我同样好奇究竟是谁默默为我做了这些,一问才知道,居然是锡兰陆家的陆司麟。”
大舅舅意外听到陆司麟的名字,无数种不敢置信的情绪在脑子里炸开。
陈老太原先对陆司麟的印象还算满意,此时不甚认同地摇起头:“做事不知道分寸,怎么还爱出这样的风头?”
“被周冯曙查到,连我们陈家都要被人落下话柄。”
“或许是阿司太看重苑苑,一时之间头脑发热,冲动了。”大舅舅无力地替人解释,“明明生意场上很稳重的一个人。”
“他这样为我,总之我很感动。”陈棠苑适时地换上一抹羞涩的笑意,“我的确没有选错人,陆先生真的是一位体贴又正直的好人。”
“原来里面有这么多误会。”小舅妈调整好情绪,堆起满脸笑容,想要扑过去挽住陈棠苑的手臂。
“其实,整件事都是误会。”
陈棠苑灵活地错开身,先一步走到陈玮芝身边。
“苑苑。”小舅妈焦急不安,又朝老太太迎过去,“妈!”
“行了。”陈老太揉了揉额角,“我累了。”
大舅舅顺势侧身挡了挡,恭敬道:“妈,我扶你上楼。”
未料到自己急匆匆赶来,却成了输势的那个人,小舅妈退后一步,歪坐在沙发上。
玻璃院门外,草地与葡萄藤架被酷暑晒得蔫贴,葱茏的绿意泛出青黄色。
夕阳烧浓的烈影早已层层褪入墙角,深水湾大宅却像被一只无形手架在烈焰上烧灼炙烤着,热浪澎湃犹似永远不会消退。
“苑苑姐。”
陈玮芝眼里蒙着满眶雾气,泪水滴落下来都是滚烫的。
“芝芝,你怎么突然……”
陈棠苑也被她的突然爆发吓得不轻,满脑子只剩许多问号。
“苑苑姐,那天你跟我讲的话,我回去都想过了。”
“我认为,你讲得很对。”
陈玮芝嗓音颤抖着,但话中语气依旧是坚定的:“我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我很爱妈咪,可是这件事情,妈咪就是做错了。”
“陈玮芝……”
陈棠苑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感动,又担忧随之而来的急风骤雨,小舅妈一定会将今日所有的怨气尽数撒在陈玮芝身上。
陈玮芝冷静下来也开始不知所措,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可是苑苑姐,我现在怎么办。”
“别怕,她毕竟是你妈咪,她会更激烈地骂你,但也不可能不要你,你先给你爹地打个电话,然后主动过去找她,但是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哪里不对。”
陈棠苑也同时拿出手机,给二舅妈、陈玮芝的亲哥哥陈济和分别拨去电话,要他们尽快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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