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赵暄和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像极了傻子,索性什么也不再说,拉过被子躺下去,彻底闭嘴。
沈长风替她把房间的大灯换成台灯,光线柔和,然后轻轻关了门出去。
客厅里,茶几上东倒西歪着几个牛奶瓶子,地上还摊开着一本杂志。沈长风弯腰把东西捡起来,又把茶几收拾干净,才进厨房系上围裙熬粥。
将近九点,窗外夜色斑斓,锅里的白粥在咕噜咕噜冒泡,他拿着勺子搅拌一圈,想了想,又往里面丢了几颗红枣。
没味的东西赵暄和不爱吃,嘴挑。
沈长风双手抱臂,靠着厨房门漫不经心地等着,思绪就飞得老远,忽而他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下。
刚刚跟赵暄和说到可怜的武大郎,可自己又比武大郎好到哪里去?可怜的沈医生安静地杵在厨房里金黄色的灯光下,吐槽自己。
他本以为重逢后自己肯定会对赵暄和无比怨恨,甚至不愿再看见她,可事实怎么样呢?
她朝他一笑,他就觉得心底积蓄的不甘、愤懑便消失了。如果她对他再有那么稍稍一些不同旁人的态度,他就彻底失了初衷,又变成七年前那个对赵暄和无比好的沈长风。
锅盖被水汽顶得上下颠动,沈长风抬脚过去把粥盛进碗里,搅拌散了热气才给她端进去。
赵暄和又睡了过去,但不安稳,眉头蹙着。
想起这人劣迹斑斑的往事,沈长风伸手拍了拍她红彤彤的脸蛋,淡声道:“赵暄和,起来了。”
睫毛颤了颤,赵暄和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靠坐起来。
“喝粥了。”沈长风把碗跟勺子递给赵暄和,从旁边拉了张躺椅坐下,顺手将她床头柜上的一本书拿过来。
室内光线温暖,男人长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膝上摊着本悬疑小说,看得十分认真。
白粥喝在嘴里有几丝甜味,勺子在碗底捞一圈竟然让她捞出一颗红枣。
她不禁又看了沈长风一眼。
男人头也没抬,却像感应到了似的:“不许留,喝完。”
赵暄和偷看被抓到,赶紧低头继续喝粥。
等她喝完粥,沈长风依旧安稳地坐在赵暄和的房里不走,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十点,想起他明早还得早起上班,她催他赶紧回去睡觉。
“你先睡,等你睡了我再走。”沈长风又翻开一页,似乎觉得故事有趣,“医院里也经常值班,我明天在办公室补会儿觉就成。”
赵暄和“哦”了声,抱着被子睡下。
她觉得,生病了被人守着的感觉真好。
临睡前,她看了一眼沈长风。
男人坐姿端正,轮廓温和又柔软,她听见心底某个声音疯狂叫嚣——得到他,你想得到他。
都不知道那声音是不是来自自己心里,她仿佛置身在混沌的梦境中,就这样睡去。
第二天,赵暄和醒得早,窗外阳光钻进来,洒在地板上。她转头看见沈长风还靠坐在躺椅上,一只手撑着头睡着了。
书已经合好,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柜上,另外还有一条尚湿润的毛巾,是昨晚给她降温用的。
她侧头细细打量沈长风。
突然,沈长风眼睫抖了两下,缓缓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
赵暄和僵硬地笑:“昨晚怎么没回房?”
“你半夜又烧起来了。”沈长风按着太阳穴,起身时突然一顿。
赵暄和知道他腿麻了。
这样高大的人在小躺椅上委屈了一夜,浑身不难受才怪。
“你今早有坐诊吗,快迟到了吧?”赵暄和小心翼翼地提醒。
“嗯,我收拾一下就走。”
话是这样说,可沈长风半点不着急,只见他俯身,伸手朝赵暄和额头探去。
赵暄和感觉像是有冰块按上额头,凉得她往被子里一缩,见状,沈长风的手很快收回去。
“退烧了,但药还得吃,剂量上面写了。等会儿我订个粥送来,记得开门,粥要趁热喝,再没味道也得喝。”
沈长风难得这么絮叨,赵暄和觉得新奇极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配合着点头:“知道了,你赶紧去吧,不然得迟到了。”
门拉开,他半只脚踏出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句——
“沈长风,谢谢你了……”
他嘴角微扬,带了点笑:“不用谢。”
俗话说祸不单行,流感才刚好,赵暄和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当时她正坐在客厅里吃沈长风给她削的苹果,咬得嘎吱嘎吱响。沈长风这人简直无所不能,连挑的水果都比旁人要甜要鲜,于是家里所有东西的采购权全转交给了他,她负责打扫卫生和刷碗。
“不想去,妈,那人我根本不认识,突然约出来吃饭不觉得尴尬吗?”
听到这样的对话,坐在对面架着眼镜看报纸的沈长风抬头看来。
“你这孩子真的轴得很,相亲之后不就认识了嘛。”赵母扯着嗓音指责,“那是你爸同学的儿子!我们都知根知底的,工作就在本市,而且人家有房有车,人又老实,怎么就委屈你了!”
“不是……”她捂住手机低声道,“问题是我现在也不急着嫁人,相亲太早了……”
“早早早!你是不知道着急,你爸跟我可急得要命!你这工作天天宅在家里,优质男青年我就不指望了,连一个男性生物的影子也瞧不见!你是要气死你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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