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愿意付出半个国家的代价,那么您想必也不介意多给我一些东西。”国王摘下自己的帽子,将它扔到两人所坐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您很清楚,扣下这笔钱就意味着我国和西班牙进入敌对状态,虽然战争不会马上爆发,但是从这时候开始,我们和西班牙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这也就让我在事实上成了尼德兰的盟友。我并不介意和贵国结盟,但是我的友谊也不至于廉价到六十万弗洛林的水平,更不用说这还是别人的钱。”
奥兰治亲王的脸上一瞬间显出几分尴尬,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国能给陛下的自然不仅仅是这六十万弗洛林,如果陛下还记得的话,我们的代表曾经和您谈到过,当尼德兰独立之后,我们的国家需要一位明智,公正而伟大的君王成为我们的君主……”
“好啦,好啦。”国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果您是要暗示在战争结束后把贵国的王冠给我的话,那么我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想我们都清楚,您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总不是为了单单给自己换一个主子吧?您给我和法国的亨利二世国王都许诺了这顶王冠,可实际上,这顶王冠是您为您自己准备的,因为我和亨利二世都不会允许对方带上这顶王冠,那么能戴上尼德兰王冠的就只剩下一颗脑袋,您的脑袋!”
国王的话像是一记重拳一样,将缺乏准备的奥兰治亲王一下子打得头晕眼花,他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爱德华六世。
“我没想到陛下说话如此直白。”他讷讷地说道,语速很慢,显然是在搜肠刮肚地考虑回击的方式。
“您是个聪明人,那么我也就和您直来直去了。”国王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我不指望您放弃那顶王冠,毕竟那恐怕是您毕生的夙愿,我想要的是实际的利益。如果您有朝一日做了尼德兰的国王,那么为了补偿失去尼德兰王冠的法国国王,想必您要给他相应的补偿,例如说边境上的城池,我想您这样的聪明人,一定已经计划好了将哪些城市割让给法国人了,例如阿图瓦,还有康布雷?”
国王满意地注视着奥兰治亲王脸上的血色变得越来越稀薄,“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么好吧,如果您需要我的友谊,那么您至少要开出和给您的另一位朋友同样的价码。”
“陛下说话可真像个银行家。”奥兰治亲王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讥讽,“无情的现实主义可是君王身上稀有的品质。”
“可拥有这种品质的君王都是伟大的君王。”国王高傲地抬起头,“所以我就当您是在赞扬我了,并且我也要给您以相同的赞扬,正如您说的那样,我们可是一类人。”
“那么陛下想要得到什么呢?您要给您的友谊开一个什么样的价码呢?”
“非常简单,我要求贵国对一切不列颠商品免除关税,整个尼德兰的所有城市,河道,都要对不列颠的商人和商船开放,我国的银行可以在尼德兰不受限制地执业,如果贵国政府要发行债券,那么不列颠的银行必须占据承销商的一半。”
“在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会以五十万英镑的价格购买莱茵河入海口处的鹿特丹港,以及城市周围直到海边的土地,您可以看到,比起您打算给法国人的,我们的领土要求可远远算不上多。”
“可您得到的实际好处却更多,控制了莱茵河的入海口,那么整个德意志西部的邦国,就被您掐住了喉咙,您的影响力会一直扩展到巴登和符腾堡,那已经是德意志的心脏地带了。”奥兰治亲王说道。
“我能给贵国的,也比法国国王更多,他如今已经和西班牙人大打出手了,即使和您结盟,他也帮助不了贵国太多,而我的舰队是唯一可以挑战西班牙的海上霸权的海军,没有制海权,西班牙人就只能靠从意大利横穿德国的漫长补给线维持佛兰德斯的驻军,这是撑不了多久的。这一点您很清楚,所以您才来找我,否则这时候您应当在巴黎的。”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奥兰治亲王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扭转局面了,于是他只能弃牌:“如果我答应了陛下的条件,那么我国什么时候可以期待不列颠向西班牙宣战呢?”
“这恐怕要看西班牙国王的意思了,他什么时候会忍耐不住,给我送来宣战书呢?”国王回答道,“我不会主动做挑起战争的那一方的,这一点我希望您不要产生任何的误解。”
“那么如果西班牙国王始终忍耐住,不向陛下宣战呢?”奥兰治亲王大声说道,“那样陛下可就轻松地摆脱了这份义务。”
“如果菲利普有那样的耐性,那么他就会和您签订和平条约的,这样贵国不费什么代价就得到了您和您的朋友们想要的自由,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至少您愿意和我签订一份正式的盟约吧?”奥兰治亲王坚持道。
“这个我倒是不反对,但是在我国和西班牙正式开战之前,这份盟约必须保密,如果贵国泄露条约的内容,那么条约自动作废,这一点我会要求在文本当中注明的。”
“随您的意,陛下。”奥兰治亲王站起身来,这次他鞠躬的幅度比起刚才大了不少,“那么请问什么时候可以举行签约仪式呢?您知道,尼德兰那边还等着我回去,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是啊,是啊,您和您的朋友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国王说道,“你们还有一场战争要打,我明白,我现在就拉铃叫秘书和加德纳主教来草拟文本,您看过没有问题,就可以和主教一起在上面签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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