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法国回来的?”罗伯特用沙哑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伯爵先生。”塞西尔摘下手里的帽子,鞠了一躬,“我们奉国王陛下的谕旨,前往法国进行某项秘密调查。如今我们带着搜集到的重要情况回来面见陛下,请您安排我们觐见。”
“陛下病倒了。”罗伯特微微欠了欠身,冷淡地回答道,“陛下暂时无法接见任何人。您有什么要说的,就和我说吧。”
“我很抱歉,伯爵先生。”塞西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请您别见怪,我并不怀疑陛下对您的信任,然而这件事我必须要向陛下当面汇报。”
“我说过了陛下无法接见任何人。”罗伯特说道,“如果您真的不怀疑陛下对我的信任,那么您把这件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很遗憾,伯爵先生,我办不到。”塞西尔摇了摇头,“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除了陛下以外的任何人,尤其是您。”
“这是为什么?”罗伯特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嗓门,“为什么尤其是我呢?”
“请您冷静,伯爵先生。”塞西尔连忙解释道,“因为我要向陛下汇报的事情……与您有关,确切的说是牵涉到您的一位家庭成员……”
“您是说我父亲吧。”罗伯特冷冷地打断了对方,“您是指先王陛下的死,还是指先王后那件事呢?”
塞西尔的嘴巴因惊愕而张的老大,“您……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罗伯特冷笑了一声,“您从法国带回来的,已经是过时的新闻了,首席大臣阁下已经承认了一切……不需要您的那些证据,我们就已经知道真相了。您晚来了半个月,我聪明的朋友。”
“那我想首席大臣阁下已经被逮捕了?”这回说话的是庞森比,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逮捕?”罗伯特轻蔑一笑,“恰恰相反,他几天前就已经离开这里,回伦敦去了。现在嘛,他要么已经成了王国的主宰,要么就已经一败涂地,也许脑袋已经被插在伦敦桥上供乌鸦去啄食,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
“我……我不明白……”塞西尔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罗伯特,“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啦?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陛下已经驾崩了?”
罗伯特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面,那四条可怜的桌腿在这巨大的冲击下瑟瑟发抖,“请您注意分寸,谁告诉您陛下驾崩了?”
“我……只是重复一下外面的传言而已……”塞西尔讷讷地回答,朝着庞森比身后微微缩了几步,仿佛是在寻求保护似的。
“一群可笑的蠢货!”罗伯特怒吼了一声,“如果我是他们,我就会祈祷他们的国王平安无事,因为他们不清楚,一旦爱德华离去,他们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罗伯特绕过桌子,走到塞西尔和庞森比面前。
“你们以为这不过是历史上一次平常的改朝换代,对吧?”他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连那些深受他的恩德的人也这样想……一群无耻的水蛭,该死的吸血鬼……”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的,看上去随时都要摔倒,塞西尔伸手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个王国配不上他的国王,这个当代的索多玛……他们一察觉到细微的风吹草动,就抛弃了他们的国王,无耻之徒……一群无耻之徒……”
“现如今,我父亲,玛丽和伊丽莎白想必都在争夺王位,就如同一群野狗在争夺一块腐肉。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了陛下的血!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我就带着禁卫军到伦敦去,您明白吗?”罗伯特紧紧盯着塞西尔的脸,“我要让所有这些人为他陪葬,我要处决每一个参与了这件事的贵族,我要在白厅宫前为陛下修一座巨大的纪念碑,用这些人的尸骨来做地基!”
“一切就从那些关在地牢里的叛逆开始。”罗伯特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我已经告诉他们,要他们从早到晚为陛下祈祷,因为一旦陛下驾崩,那么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脑袋就会被插在塔楼的墙垛上……我们有足够多的墙垛供给地牢里的每一位大人。您现在只要到地牢门口就能够听到,他们祈祷的有多么起劲!”
“所以,陛下是出了什么意外吗?”塞西尔小心翼翼地问道,避免刺激到对面双眼通红,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的罗伯特。
“是啊,陛下中毒了,而且是我的父亲动的手。”罗伯特大口喘着气,他举起自己的两只手,用厌恶的眼神盯着它们,“这令人恶心的血统……弑君犯的血统……”
他再次用手猛地锤了一下桌子,殷红色的血液从虎口冒出来。
“等那座纪念碑落成的时候,我就用他送给我的那把匕首割开我的喉咙……“罗伯特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早就该这么做了……那天我就应该这么做……”
“大人,请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庞森比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长官,“您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我不需要睡觉。”罗伯特脸色阴沉地回答道。
庞森比还想再劝,放在书房角落处的座钟敲响了七点的钟声。
“晚餐时间到了,你们二位赶了一天的路,一定饿了。”罗伯特走回书桌旁,摇了摇铃,“请去用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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