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骑兵。”英格兰军队的统帅赫特福德伯爵冷冷地说道。
“格雷勋爵阁下,你带一千五百骑兵去吧,让我们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格雷勋爵是那位做了自己妻子跟班的多塞特侯爵的堂兄,他一贯不苟言笑,脸上总带着严肃的表情。听到统帅的话,他同往常一样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就纵马向侧翼的骑兵队疾驰而去。片刻之后,骑兵队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
格雷勋爵的一千五百名骑兵当中,有一千名骑士,这些重骑兵穿着厚厚的板甲,手里拿着长长的骑墙,连他们胯下的马都被铁甲包的严严实实。这些骑兵无疑是中世纪最为可怕的军力,虽然自从火药被引入战争后他们遭到了巨大的挑战,但截至目前他们依旧是战场的主宰者。
余下的五百人也拿着沉重的骑枪,但与骑士们覆盖着全身和马匹板甲相比,他们的装甲只有一半左右的规模。他们穿着轻便的胸甲和肩甲,带着露着脸的头盔,腿上的盔甲则被一种特殊的长靴所代替,腰间还带着一把剑。他们被称作次等枪骑兵,他们比起骑士们要轻便机动的多,更重要的是便宜不少。然而虽然他们并非全身受到铠甲的保护,但保护他们要害部位的装甲却比骑士们更厚,甚至可以让他们免于火器的伤害。
双方的骑兵在空地的两侧列阵,休姆伯爵的一千五百人列成几行横队,而对面的格雷勋爵则把一千骑士放在中央,五百名较为轻便的次等强骑兵被放在两翼,做出一副要包抄苏格兰人的架势。
当骑兵列阵完毕之后,战场上陷入了一片令人惊讶的寂静,河两岸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决斗场。
“上一次这样规模的决斗是什么时候?”罗伯特听到赫特福德伯爵问自己。
“似乎是十二世纪,我也记不清了,阁下。”
“真是令人惊叹,这样的情景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伯爵又把头转回原位,目光再度投向英格兰骑兵方针最前头的格雷勋爵。
突然,双方的骑兵几乎同时动了起来。苏格兰人的动作非常迅速,轻骑兵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对方的方阵。
英格兰的重骑兵也开始奔跑,他们很重,因而一开始速度并不快,而是慢慢在加速。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三千名骑兵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
“他要正面冲击英格兰人!”阿伦伯爵身边的一位军官惊恐地喊道。轻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而重骑兵的优势则在于冲击力,如果休姆伯爵能够发挥他手下骑兵的灵活性,让英格兰人疲于奔命,待到他们人困马乏之时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他现在却如同发了疯一样要正面冲击,难道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休姆伯爵感受着风刮过自己的耳边,他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对面的英格兰人越来越近,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自从被阿伦伯爵一脚踢出摄政会议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兴奋过了,他举起马刀,刀尖直指向对面向他冲来的那个英格兰骑兵,那人浑身上下被包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一个银色的铁疙瘩。对面的骑士举起了他笨重的骑枪,他的动作看上去是那样缓慢,好极了,用不着什么努力就可以躲开。
当休姆伯爵距离枪尖只剩下几米时,他用一种仿佛年轻了十岁的敏捷歪过身子,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骑枪。他挥动马刀砍向一击打空的英格兰人,马刀猛地劈下。
英格兰骑士的板甲上微微凹进去了一块,休姆伯爵看着那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凹痕,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的右手传来一阵酸麻,然而很快就被一阵更大的疼痛所代替——另一名骑士的骑枪把他从马上打飞了出去。他先是看到铅灰色的蓝天,然后是满是枯草的地面,泥土的腥味闯进了他的鼻子。
他落到地上,随即又是一阵剧痛,无数的马蹄踏在他的身上。
随即到来的是永恒的黑暗。
……
赫特福德伯爵面无表情地看向这屠场,苏格兰骑兵如同海浪撞击在礁石之上,化作一片片血色的浪花。格雷伯爵的骑士们如同热刀子切开黄油一般,轻松地把苏格兰人的阵型切的粉碎。
“真是一出悲剧。”他对自己的副官说道。
“一出高贵的悲剧。”罗伯特·达德利回答道。
“这可未必。”伯爵嘲讽地笑了笑,“不如说是愚蠢的悲剧。”他看向前方,苏格兰人已经开始溃退。
格雷勋爵尚未见血的次等枪骑兵迅速加速,他们从两翼包抄住溃退的苏格兰骑兵,挡住了他们后退的道路,与跟上来的骑士们一起把参与的苏格兰骑兵彻底包围。
“结束了。”赫特福德伯爵轻声说道,距离开始还不到半小时。
对面的苏格兰军队传来一阵骚动,有一些方阵已经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阁下,要进攻吗?”伯爵身边的一位军官跃跃欲试,如今苏格兰人士气低迷,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赫特福德伯爵沉吟许久,摇了摇头。
苏格兰人虽然遭到了失败,但他们依旧在河对岸以逸待劳。
他要等苏格兰人主动送上门来。
对面传来号角声,苏格兰军队开始撤退。
赫特福德伯爵撇了撇嘴,调转马头,发出了退兵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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