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说:“没什么。”
洞内地面是软泞的泥,沈瑜卿小心地踩地,还是免不得有泥渍溅到鞋面,她蹙了蹙眉,走得愈发小心。
魏砚注意到她放轻的脚步,低头扫了眼,明白了,不禁想她这娇气的脾气是改不了了。
绕了一圈,沈瑜卿狐疑,“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魏砚仔细摸索走过的路,“犬戎人不会无缘无故挖这个洞,而且还用地涅做遮掩,里面应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已是许久了。
魏砚没再走,里面确实没有东西,也没设置机关,什么都没有,像是空旷的洞。
犬戎人不会毫无理由挖这么一个洞,现在还没发现,必是有他们都忽略的地方。
他眼环视四周,眸光锐利,犹如猎鹰。
片刻后,“墙。”魏砚忽开口。
沈瑜卿脸正朝他看,倏地被他拉住,疾步向一侧走。
他步子大,沈瑜卿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半拖着。
魏砚停住,空出的手摸向四周的墙壁,什么都没摸到。
他换了方向,掌心紧贴。
沈瑜卿走得急,轻喘,“这墙有什么不对劲吗?”
魏砚凝神,掌心抚过一面,还是没有。
又换了一面墙壁。
摸过一段,掌心下有了凹陷凸起,与其他的地方都不同,就是这了。
“你摸摸。”魏砚抓过她的手,将掌心抚平贴靠到墙上。
她的手很软,纤细娇嫩,他压着她的手,掌心贴靠在她手背上。
“这是什么?”沈瑜卿摸出一道纹路,不像是刻出来的字。
“地图。”魏砚说。
沈瑜卿,“地图?”
魏砚让她站着别乱跑,自己摸着墙壁的纹路一直走,到尽头才停下。
有一面墙的长度。
他返回来,沈瑜卿听到脚步声朝他看过去,“这是什么地图?”
魏砚摸清整块图,线路庞杂反复,他隐约觉出里面有些路线并不正确,对于其中的线路他也只认识几处,“目前尚不清楚。”
沈瑜卿听他好一会儿才回来,想必这张图不简单,“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面墙是后修上的,墙体与后面的沙土隔离,可将这墙分砍下来再抬到地面上。”魏砚说。
沈瑜卿眉梢一跳,忍不住腹诽一句,“真是武夫。”
魏砚听得清楚,咧开笑,“那你说怎么办?”
洞里昏暗,沈瑜卿凭着感觉将手搭在墙体上,地图虽长,却不宽,她向上摸了下,“顶端可是到这?”
魏砚看过去,“嗯。”
沈瑜卿顺着纹路走,掌心摸着那繁复的线路,闭着眼专注手下,将上面所绘的地形一一记在心里。
到了尽头,她停住,拍拍手心摸出的泥,“好了。”
“什么好了?”魏砚朝她的方向走。
沈瑜卿听清脚步声,脸正对着他,“我现在就可以完完整整地绘制下来。”
魏砚眼饶有兴致看她,“过目不忘?”
沈瑜卿淡淡地回,“不然呢?”
她说得寻常,像是本没甚了不起的事。
魏砚舔舔牙根,伸臂去搂她的腰,沈瑜卿猝不及防撞到他怀里,她手抵着他胸口,心想他下流还不分个时候。
“我真捡了个宝儿。”魏砚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
沈瑜卿啐他,“我怎么成你捡的了。”
魏砚笑,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沈瑜卿打掉他的手,“脏死了。”
荒漠水稀有,昨夜他就没洗手。
魏砚不动了,他扣住她的腰,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嘴不脏。”
…
厉粟巡查回来,听闻王爷王妃下了去,同张禾一起守在外,警惕四周动向。
阳关非漠北地界,有来往异域商旅,鲜少有中原人走动。加之阳关是座无人城,犬戎人暗中把守许久,现在来了外人,必会容易引人注意,在此大意不得。
半晌,洞下有了终于动静。
厉粟忙伸长脖子向里看,先是看到素白的裙裾,他便明了,是王妃先出来了。
醒柳绿荷都等在外面,见自己小姐出来紧跟着过去迎。
地穴洞口不大,沈瑜卿扶了醒柳一把弯腰出来,外氅上沾了土,绿荷知小姐爱洁,拿帕子擦她衣袖沾的泥。
沈瑜卿爬出来觉得嘴里也吃了好些土,难受得厉害。
身后有一阵动静,接着她听到厉粟的大嗓门,“王爷!”
那人沉沉应了一声后,道:“外面有动静吗?”
“属下已巡视过,一切正常。”
“放把火烧了。”那人又说。
沈瑜卿料想他是要烧了这地洞,下手还真是狠。
“是。”厉粟得令善后。
沈瑜卿舔舔唇,像有土糊在嘴上。她眉拧紧,有些不耐,“绿荷,将水拿过来。”
绿荷以为小姐口渴,便回身到马车里拿水。来时备得还剩下一点,用囊装着。
风沙猛烈地吹着,魏砚正安排阳关剩下的事。犬戎人狡诈,昨日他们又去了镇上买当莘,若被犬戎人发现极有可能会改变计划立刻来攻阳关。
忙活完,魏砚眼寻了寻,才看到蹲在骆驼草旁的人。怀里抱着水囊,细眉紧蹙,极难受的模样。
魏砚过了去,“怎么了?”
沈瑜卿拿帕子擦唇边水渍,漱了几番口才觉得爽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