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得了准话,心下送了不少,脸上也就露了笑,说起了流民的事情来。
这次来杭州府的流民远超他的预估,入冬之后,城外的人更是一日多过一日。若非有施粥与义诊,怕是得闹出事情来。
马仪说完便道:“趁着还未宵禁,顾郎君不若与我一同去看看。”
他一提议,顾长安便有些心动。
他思虑片刻站起身,刚要应承,尺玉就不知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嘴里呜呜喵喵地大声喊:“尺玉也要去!”
金色小炮弹直冲过来,顾长安习惯地伸手一搂:“好,带我们尺玉去。”
话音一落,又一个黑色的小身影窜了过来。
小狸花懒得主动靠近他,它端坐在顾长安脚边,仰头望着顾长安,声音格外响亮:“喵嗷~”
“我们小宝贝也想去吗?”顾长安问。
“呜喵!”小狸花道。
顾长安便看向了一旁的白七。
白七沉默地靠近他,伸手接过尺玉后,手中突然多了一张黑色披风。他默然不语地将披风给顾长安系好,才说:“同去。”
那披风厚重,点缀着细细一条装饰性毛边。下摆有一圈极大的金色纹路,看不清绣的是何花样。
马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花纹,竟徒然生出一种被猛虎窥视的寒意。
只一个恍惚间,就见那金色猫咪又回到了顾长安怀中,而白七手中又多了只黑狸花。两人两猫俱在看他:“马知府?”
马仪回过神:“猫也去?”
小狸花喵了一声。顾长安笑道:“它们想去。”
马仪:“……那便同去吧。”
那黑狸花一出店门,便化作了一捧微光。它虚虚落在白七胸口处,被白七的随手一抚,便不见了踪迹。
马仪看得心中一突,对上白七的眼神,只能装作没看见。店外候着的随从见人出来了,当即从一旁拉过马车,恭敬地道:“老爷,猫老爷,老虎老爷,还请上车。”
白七扫了一眼,却说:“不用。”
马知府那架车,坐上三人,实在有些勉强。只见白七随手一点,那“有间猫咖”招牌上的小白虎便活了过来。
它跃下招牌,落地便化作一只白马,温顺地在白七面前低下了头。
白七翻身而上,他对着马仪从来不假辞色,可侧过头看着顾长安时,整个人都是温和又明亮的。他伸出手,双眼满是星光:“长安,我带你骑马!”
顾长安仰头看着他。
白发的少年人身着黑金螭虎纹曳撒,马尾被长风扬起,河坊街温暖的灯火落在了他的眼眸中,给湛蓝的眼睛添上了一抹温暖的金色。
他头顶是天上孤月,背后是人间灯火,而眼前只有一个长安。
“长安。”他勾了勾手,“快来!”
顾长安将手递给他,只轻轻的一个拉力,他就跃上了马背。
马仪见状,也跟着上了车。
马车在前带路,白七便带着顾长安跟在车后。他站起身时比顾长安高了大半个头,此时坐在马背上,也能将顾长安抱个满怀。
白七兴致高昂,忍不住低下头,用脸去蹭顾长安。
长安的脸软软的,被风吹得有些凉。他微微侧过去,忍不住多蹭了蹭。
“你是虎虎吗?”顾长安笑他,“这么爱蹭人。”
“我高兴。”白七理直气壮地说,“就想蹭你。”
顾长安微微低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骑马总比走路快,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城门口。
晚间入城的人已经少了,出了城再行半里,就到了流民们的安置处。马仪找杭州前卫的新指挥使借调了一批军帐,当做流民们的临时安置点。
几人到时,恰是施粥时间,流民们从军帐中出来排成长队等候,远远一看,倒也还算整齐。
等靠近了才发现,另有两个帐子里是城中医馆前来义诊的大夫。帐子里堆着常见的草药,两位大夫并几名药童,正在忙着配药。
见有人来,埋首的大夫抬头一看,眼睛就亮了:“马知府,猫老爷!”
那大夫蓄着长须,一嗓子就将账外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顾长安连忙踏进帐篷:“李大夫,徐大夫。又见面了。”
这两位大夫,恰巧就是去猫咖听过夏日小课堂的长须大夫与他的朋友老李。
两人齐齐起身拱手。老李问:“猫老爷来此,是为了看流民吗?”
顾长安点点头:“他们情况如何,可有不好医治的病症?”
“早前有几位病得比较严重。”老李说,“但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多亏了猫老爷的米粮与方子。您早前提供的方子,我们研究下来,发现对目前的风寒湿滞亦有效果。”
“就靠那方子,也救回了不少人呢!”长须的徐大夫在旁边补充道,“若非猫老爷心善,这次即便只是风寒,也会要了不少人的性命。”
几人闲聊了几句,便说起了正事。
徐大夫将今日用药情况细细说明,又递给马仪一张明细单子。才又说起明日大抵的用药情况。
马仪仔细听着,又拿过纸笔记下,才与那明细单子一起收好了,笑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两位大夫,你们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多打扰。”
顾长安见状也拱拱手,与两位大夫说了告辞。他先一步撩开军帐门走出,刚走出门,脚步便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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