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朝夕提了口气,出手速度丝毫不减,挑翻了正对面刺来的一剑,耳后听得厉风声响,反手回以一剑,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教旁人完全觉察不到他有伤发作,然而背后又有人挥刀斩来,砰然撞击之下,本就反扭着的手腕难以承受,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给了对方一线空隙,砍中了他的肩臂,血花飞溅。
戚朝夕皱了皱眉,围攻的黑衣人顿时爆发了一声欢呼,总算有了突破,下手越发凶狠。
这动静吸引了江离的注意,他忍不住向戚朝夕那边瞥了一眼,只是瞬息,宁钰迅若疾电,提剑劈面袭来,江离连忙横剑格挡,被逼得连退数步,足下尘土飞腾。
宁钰将剑重重压下,还含笑提醒:“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江离狠狠地盯着他,耐心几近告罄。因为宁钰根本不为战胜他,而是在不断引他出招,反复试探、钻研他的剑术,他一强势进攻,宁钰即避其锋芒,而一旦他动了抽身了断的念头,宁钰便拿出了十分功力袭击。
眼下戚朝夕受了伤,江离更加不耐烦与他纠缠,齿间用力咬破下唇,咽下了一口腥甜的血,默念起了《长生诀》。
心法催动,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丹田升起,瞬间充盈了四肢百骸,天地霎时一静,江离旋身挥剑横斩,快得犹如光影闪灭,只来得及看清一道银亮如满月的光弧绽放!
剑气强劲至极,横扫而出,枫林簌簌摇震,落叶缤纷如雨,连围攻戚朝夕的黑衣人也慌忙散开,宁钰更是极其警觉,当即狂退,却仍被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打中,踉跄倒跌出去,半跪于地,按在腹部的手触到一片湿滑温热,低头看去,果然留下了一道狭长伤口,血染锦衣。
一直观战在旁的尹怀殊抬袖挡在身前,不可避免地也退开了些,瞧见宁钰这位斯文伪君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狼狈,不禁挑了眉。
谁知宁钰不怒反笑,盯着江离的眼眸简直熠熠发亮,赞叹道:“这就对了,这才是《长生诀》真正的面貌,最极致的惊澜剑法。”
宁钰站起身,朗声吩咐:“拖住他们,慢慢耗,让我瞧瞧《长生诀》究竟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此话一出,江离握剑的手一紧,须知心法催动后,是将周身血气抽走,化为充沛强大的力量,并不适宜久战。他望着拉开了距离,重新围成半月形缓缓逼近的黑衣人,以及立于其后,仔细观察着他的宁钰,决定以全力碾压,将这些人迅速解决干净。
主意打定,青霜剑似有感应,发出了一声嗡鸣,江离眉眼如刀,周身溢出无尽杀意,凛然生寒。
长剑于掌中一转,江离凌空而起,然而背后同时传来轻功破风的声响,有人无视凌厉剑气,欺近上前,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离一惊,急忙收剑,只见戚朝夕抓住他,在空中一个旋身,衣袍翻飞,化去了他的攻势,接着将他圈在怀里,手臂用力,把他给稳稳地压回了原地。
“你……”江离瞧见他手臂缓缓淌下一股殷红的血,是方才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戚朝夕并没有看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道:“我来对付他们,你留在这里调息,不准动手。”
“我……”江离刚开口,戚朝夕已足不沾尘掠了出去,整个人鬼魅一般穿梭在黑衣人间,他身影极快,剑也极快,而黑衣人们散开了些距离,再形不成合围之阵,对上全力以赴的戚朝夕,难有招架之力。
宁钰轻笑了声,封住了伤口的血,便提剑杀入了战局。
留了江离站在原处,心急如焚,他看出了戚朝夕在自我逼迫,压榨潜能,发挥出了远超平常的功力,更知道他为何如此。
《长生诀》的反噬一直在江离体内作祟,不过平时较为缓慢,不大明显,但当强行催动了心法,获取的力量越多,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强,相应的,眼下他少耗一分内力,过后就会少遭受一分反噬。
江离欲上前帮他,可眼前又浮现他为了拦下自己,被剑气割得鲜血流淌的手臂,一时间提剑也不是,放也不是,进退两难,分外煎熬。
宁钰虽负了伤,但与般若教众联手合攻,来势依然分外凶猛,而戚朝夕竟能不落下风,他孤身对上一众黑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持剑的手惨白僵硬,手腕的绷带还是上次江离给他包扎的,此刻已被鲜血全浸透了,点点血珠滴落。
江离瞳孔骤缩,哪怕会惹他生气也顾不得了,直接冲了上去,青霜挥出,距戚朝夕最近的几个黑衣人顿时身首异处。不等下一招出手,戚朝夕左掌为刀向他削来,江离不敢还击,随即被牢牢攥住了手腕,难以动弹。
戚朝夕的掌心滚烫,甚至没控制住力道,紧得人腕骨发疼,他把江离往身后拽,结果没拽动,只好一边紧盯着对面的宁钰,一边开口:“你不听话。”
江离看着他血色尽失的侧脸,又急又气:“你放开我!”
戚朝夕压抑着剧烈的喘息,没作声,抬剑再度迎上宁钰的聚力一击,不由得退了两步。
宁钰早就眼尖地看出了他腕上有伤,舍弃了奇诡多变的剑招,改用严瀚堂主刚强悍猛的刀法路数,一次又一次与他拼力对斩,否则,他腕上的伤口也不至于撕裂得这般厉害。
可戚朝夕攥住江离的手丝毫不松,江离若要强行挣开只有对他出手,简直毫无办法,急得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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