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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江离回答,他又道:“啊,我忘了。她原本是能自证清白的,可惜,唯一的转机那夜不在屋里,还真是巧的有趣。”
    江离淡淡看他一眼:“激将对我无用。”
    油盐不进的小东西。
    戚朝夕反而愈发有兴致了,倾过身一手撑在墙上,盯住了江离的眼睛:“悄悄地告诉我,没关系的。你一点儿都不怀疑她?”
    他贴近过来的瞬间,江离下意识要退,背脊却已贴上了土墙,退无可退。而戚朝夕眼瞳仿若无底深渊,他无法移开眼,一股吸力摄住了心魂,要拉他沉沦、陷落下去。
    天地间的风雨声荡然消失,他闻见鼻端一缕暗香,耳边只剩戚朝夕压低了的嗓音:“你相信她?”
    “还是说——你喜欢她?”
    江离不由得张了张口。
    “那你喜欢她,还是喜欢师父?”
    江离狠狠咬上舌尖,猛地推开了戚朝夕,风声雨声同时跌回耳畔,暗香陡然消散。
    戚朝夕大笑着倒回了墙上,还不忘夸他:“不错,徒儿定力可嘉。”
    舌尖泛起淡淡的血腥味道,江离用力揉着自己的额头:“你无聊不无聊!”
    “可不就是无聊嘛。”戚朝夕叹了声气,“不然你来提议,咱们做点什么?”
    “好。”江离道,“比一比,谁输了就去屋外淋雨。”
    戚朝夕欣然同意,却听江离道:“天亮之前,谁先开口说话就算输。”
    “你是想憋死为师吗……”
    江离看着他,抬手指向屋外的滂沱大雨。
    “……”戚朝夕道,“罢了,我同你一孩子计较什么,睡觉吧。”
    说罢倚靠于墙,懒懒地闭上了眼。
    枕雨入眠,想来倒有几分风流,倘若不是睡在这野林破屋,旁边还挨着这个假徒弟就更好了。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藏在雨声里像只受惊的幼猫,一触即逃。戚朝夕不禁睁开了眼,惊讶地看向身旁。
    江离脸埋在臂弯里,看不见表情,也不知睡着没有。
    戚朝夕犹豫地伸出手,空悬了半晌,还是落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了,我不该开这玩笑。可你一个男儿,怎么还哭起来了……”
    江离缓缓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火光映照下,江离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泪痕,眼神更表明是刚入睡就被戚朝夕给吵醒了。
    戚朝夕的手顿在他背上,四目相对,一丝尴尬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又一声抽泣所惊破。
    那哭声分外清晰了,呜呜咽咽的又掺上了几分嘶哑,响在无边雨夜,响在他们身旁。
    第13章 [第十二章]
    他们在一瞬间警惕,几乎同时站起了身,环顾四下,屏息等待着。
    不多时,哭泣声果然又响起,循声望去,竟是从角落的柴堆里哀哀传出的。篝火圈出的光亮映不到那边,只留了一大团浓黑的阴影。
    “那里不足以藏人,我方才也没发觉有声息。”江离道。
    “看看再说。”戚朝夕走上前,连剑带鞘地刺进柴堆,并无阻碍之感,他手腕一翻,木柴轰然崩散,仍旧空无一人。
    这可就奇怪了。
    一点火光凑近过来,是江离点燃了根粗柴当作火把照明。视野稍稍一亮,戚朝夕不由“唔”了一声,踢开散乱的木柴,只见沙土中还躺着一块木板,他伸手揭开,像是将地面撕开了一道漆黑伤口,那洞口直瞪着他。
    “是个地窖?”戚朝夕琢磨道。
    江离没有出声,回答他的是从洞底再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这次没了遮挡,终于能分辨出来是个少女的声音。
    洞里黑黢黢的,难以视物。江离将火把投下,这洞穴倒不算深,火光在底下滚了两圈,虽然不见人影,却惊动了对方。哭叫声猛地大了,听不清内容,只是嗓音嘶哑得令人心惊,隐约还有铁链嗒嗒乱响的动静。
    江离终于道:“下去看看。”
    等下到洞中,拾起火把一照,才看清这不是地窖,而是个地道,洞壁上以石砖加固了,只有脚下是沙地,他们身处在一头,另一头不知通往何处。几步远的地方瘫坐着个年轻姑娘,看上去比江离还小几岁,头发凌乱,手脚都被铁链锁在墙上,一见有人就挣扎着要扑来,脸上泪痕纵横,口中咿咿呜呜地乱叫,吐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江离愣了一下:“她这是……”
    “是个傻子。”戚朝夕端详着她躁动的神情,有了结论。
    江离缓缓趋近,小姑娘愈加急躁,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想防卫还是想抓住江离,双手扯着铁链一团乱舞,硬是逼得他无法靠近。
    砰的一声,碎石块准确地击中小姑娘的穴道,她双眼一闭,当即软绵绵地歪倒下去。
    戚朝夕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走上前来:“看来是她家里养不活或者不想养,又下不了狠心亲手杀了,就干脆把她关在瞧不到的地方等死,心里便能好受多了。”
    “你怎么知道?”江离看向他。
    “显而易见啊。”戚朝夕一笑,指了指地上的两对脚印,一双大而深像是男人的足迹,另一双小而浅,想必就是这个小姑娘留下的。他蹲下身,挽起小姑娘的衣袖给江离看,“你看,果然没有淤青伤痕。”
    戚朝夕耐心解释:“脚印说明她不是昏迷后被带来的,既然能走,就还有意识,可身上却没有伤痕。哪怕你要用铁链把只猫狗捆起来都得费点力气,人难道就不挣扎吗?不过有时候,畜生都懂挣扎,偏偏只有人不会。”他话音一顿,又别有深意道,“你说程居闲为什么不反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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