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谢龄知晓萧峋身世,见他如此,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旋即又叮嘱:“别练太晚。”
萧峋的笑容轻快几分:“是,师父。”
四下归于清寂。谢龄坐回歇脚石上,目光往身侧一扫,发现萧峋人走了,但他的鱼篓留在了此处。
用脚趾头琢磨都能琢磨出其中含义:那家伙希望他能将钓到的鱼都给他。
谢龄不由一啧,取出一把剑,将鱼篓一挑,送到距离稍远之处,打算置之不理。可他转念想到,这篓里还有条鱼,若是真放在这里一夜不管,明日来时,定是臭了。
这就有些害人害己了。谢龄再度一啧,把鱼篓又给挑回来。
他靠到树干上,欣赏起湖泊中的荷花,心想明日可画一幅星夜清荷图。
取名越来越有年代气息了……他还吐槽自己。
又有一阵脚步声从远处靠近,和萧峋的走路习惯不同,这人的脚步声轻而稳重。
是谢风掠。
谢龄心情不错,在谢风掠靠近时一抬衣袖,偏头看过去,难得主动招呼了他,问:“你怎么来了?”
谢风掠一怔。
他的眼眸是浅琥珀色,在漫天星辰照耀下,透亮又清澈,像是一条河流静缓流淌。但这双眼眸很快敛低了,眼眸的主人恭敬执了一礼,唤道:“雪声君。”
“弟子只是出来走走,不曾想会在此遇见您。”
谢风掠看向谢龄支在身侧的鱼竿,再慢慢将目光移向谢龄,对上他的视线。谢风掠抿唇笑了笑:“弟子幼时也有钓鱼的经历,可否容弟子在此……同您一道垂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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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此湖非谁一人独有, 你想在此垂钓,自然可以。”谢龄轻声答道,目光落回湖泊上。
生疏。
谢风掠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两字, 心绪又是一阵翻涌。师父待他,到底还是疏远客气。
他想,若是萧峋来问,得到的绝不会是如此回答。师父会说一句“想钓便钓”,或者是两个字:“随你”。
话虽简短,却是身边人才有资格得到的亲近。
终归是他做得不够好的缘故,才得如此对待。可要想亲近师父,又该如何做呢?他已不是他的徒弟了。谢风掠感到沮丧,但面上维持住了笑容, 得体地冲谢龄一礼:“多谢雪声君。”
谢风掠去到距离谢龄不远不近的地方,就着草地坐下, 从鸿蒙戒中取出一支鱼竿、一罐鱼饵。
方才所言不假,他的确有钓鱼的经历,更是喜爱钓鱼,但他的经历和兴趣并非来自于年少时,而是来自于上一世, 他拜入鹤峰后。
重生之后, 他特地备下渔具, 为的便是能再次和谢龄坐在这湖畔, 一起享受钓鱼的乐趣。
还好。虽说和谢龄不再是师徒关系,谢龄待他不如从前亲近,但至少……还能一起垂钓。想到这里, 谢风掠心中沮丧少了些许。
谢风掠悄悄看了谢龄一眼, 呼出一口气, 垂低肩膀,调整到一个放松的姿势,寻思起先前的问题。
而坐在歇脚石上的谢龄,却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和熟悉但又算不上亲近、更差着一个辈分的人待在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属实不容易。
谢风掠在旁侧,他无法悠闲懒散了,得把腰背挺直,恢复成端正的坐姿。不仅如此,想叹声气,啧个一两声,也不行了。
这就是他曾刷到的某条热门微博,老师去烧烤摊喝酒,结果碰上学生,不得不放下酒杯以作表率时的心情?
哗啦!
正是感慨时,水面传来响动,鱼线绷紧了,竿头骤然下沉——有鱼咬到钩子了。
谢龄立刻抽回思绪,抬手收杆。
鱼鳞折射出碎银般的星光,是条鲫鱼,不肥不瘦。
它挣扎得很是剧烈,拼命甩尾,想要摆脱掉那钩子、重回水中,被谢龄提溜到近前,还甩他一脸水。
谢龄盯着这鱼,忽然觉得它的眼神和萧峋有点儿相像,既咸又倔强。
这还是条鲫鱼,刺多,吃起来麻烦。
管他呢,反正是萧峋那崽子吃,就算被刺卡住,疼的人也不是自己。
思及此,谢龄手一伸,啪的一声将鱼丢进篓中。
“雪声君是打算带回去养着吗?”谢风掠甚是惊讶地问道。
从鱼上钩那一刻起,谢风掠便关注着谢龄鱼竿下的情况。从前他和谢龄钓鱼,钓上来了鱼都会放回去,今夜谢龄如此举动,他甚是诧异——先前因着角度的关系,他并未看到歇脚石前还有个鱼篓。
谢风掠没想过谢龄会将鱼带回去吃,故而问的是是否带回去养,但更没想到,谢龄给的回答是:
“给萧峋的。”
又是萧峋。
听见这个名字,谢风掠的眼眸暗下去。萧峋让谢龄发生的改变真是太多了。
被袖摆遮掩住的手握成拳头,谢风掠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用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腼腆和不好意思的语气,向谢龄道:“是萧师兄想吃鱼了吗?既然如此,雪声君可否将弟子钓上来的一并带给萧师兄?”
“萧师兄在比试中受了伤,弟子未曾来得及表示关心。既然师兄想吃鱼,师弟定当尽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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