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呵呵地说:“老身却也不知。他身子不好,皇帝体恤他,免了他来给老身请安。”
嘉贵姰:“太后,这,不妥吧。您之前病着,就算陛下免了他日日向您请安,他也应该来看看您。陛下宠爱他,是他的福分,他更该珍惜才是。”
惜贵妃点头:“是啊。太后,陛下这样做,妾身等人心里难过啊……”惜贵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太后道:“皇帝倒是跟老身说了。他身子不好,怕把病气过给我,所以才免了他请安。皇帝宠他,但绝不会色令智昏。至于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时日长了,咱们自然也就知道了。皇帝日理万机,你们都是皇帝身边的旧人,要为他分忧,万不可像程氏那样,惹皇帝失望。”
“太后教训的是。”
太后轻飘飘的就把皇帝对卓季不同寻常的圣宠揭过去了,嘉贵姰和惜贵妃很失望,但也深知不能再多言。两人又陪太后说了些其他话,便一起告辞。两人走后,太后身边的沈姑不解地问:“太后,您为何不直说那位卓雅人才学不凡,所以陛下才如此宠爱他?”
太后淡淡道:“与其老身说,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琢磨。若他们能明白皇帝的苦心,也不枉皇帝对他们的一番看重。若他们眼皮子浅得只看得到圣宠的多寡,那老身说再多又有何用。”太后没说的是,卓季那样的人,若不能让他在这宫里随心所欲,需日日防着后宫的各种算计,怕是皇帝给再多的赏赐,也没法让他心甘情愿地为皇帝卖命,说不定反过来,他还会对付皇帝。卓季是一个危险的人,用得好,俣国可能会迎来一个空前盛世。用的不好,就会引来极大的灾难。皇帝选择了在卓季的身上搏一把,太后就必须帮皇帝解决掉后宫的各种会针对卓季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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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贵姰和惜贵妃在太后那儿无功而返,两人在皇帝面前默契地没有询问有关卓季的事情。郸阳宫里没有愚蠢的人,更不要说已经做到贵姰(妃)这个位置的韶尧和匡氏。两人病好了,永安帝便“舍得”离开锦瑟宫,到两人的宫里过夜或召两人侍寝。不过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在锦瑟宫连续流连两三晚。卓季的圣宠让各宫的贵主都是分外的眼红。太后听之任之,又没有可以名正言顺地压制卓季的皇后,又有皇帝护着,嘉贵姰和惜贵妃就算再难受,也拿卓季没办法。卓季没有仗着圣宠祸害后宫,他最多就是不请安,不露面,这是皇帝允许的,谁也不能藉此对他发难。对一个根本见不到面的人,又如何发难?
卓逸致向皇帝提了几次想进宫看望卓季,都被永安帝给推了。卓逸致的夫人向太后提过几次想探望卓季,也被太后给推了。几次之后,卓逸致不提了,他看出来皇帝是不想他见卓季的。无法,卓逸致以宫中的正常渠道送了几千两银子和许多的珠宝首饰给卓季。卓季的宫分虽然是按照伃的待遇,一年也就三百两银子的例银。锦瑟宫里由他挑选的宫人的份例、花销全部要从这三百两银子里出。永安帝赏赐了他不少宝贝,但一枚铜钱都没有。套用卓季的话来说,永安帝明显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永安帝登基,三王叛乱四年,之后江南大水,还没过两年太平日子又赶上三道两年大旱,接着又发蝗灾,前前后后掏了国库不知多少的银子,永安帝自己都掏了些私库里的银子。接下来又要选秀,又是一批银子。虽说抄家抄了不少,但真金白银有一半都收归了国库,剩下的一半还得填补永安帝之前私库的折损。那些抄家抄出来的宝贝、田庄什么的有大部分都进了永安帝的私房,但也不能立刻折算成金银。不了解永安帝的私库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的卓季理所当然的认为永安帝没有赏赐他钱财的原因就是没钱。卓家的这笔银子送进来,还是很合卓季的心的。不过合心归合心,卓家的事卓季却是打定主意不参合。
选秀的事情正式定了下来,定在翌年的二月十五。后宫一下子清空了大半,这回言官也没指责皇帝不应该在号召全国捐款之后还要选秀,反而还挺同情并理解。老百姓们对皇帝选秀这件事也表示理解。后宫都没几个正经主子了,宫人损失了大半,再不选秀扩充后宫,皇帝就太可怜了。
三月初十是天寿节,永安帝的寿辰。永安帝的寿辰在寒食节、清明节之后,新入宫的贵主正好可以赶上天寿节,为天寿节增加些热闹喜气。所以秀女和端郎正月十五过后就要入宫了。卓家人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卓淑珍明年就十七了,但今年提高了岁数,她还能赶得上。忧的是,这次选秀参选贵主的是十六岁至二十岁、身体健康的女子和嫏哥儿,听说陛下此番的用意是为了能生下健康的龙嗣。
卓淑珍入宫后若不能尽早生下龙嗣,怕是无法与那些先一步生下龙嗣的人争夺圣宠。若是卓季能在今年怀上龙嗣,即便卓淑珍进宫后不能尽早怀孕,倒也无妨。只是现在他们见不到卓季,问不到对方在宫里的具体情况,卓家就不好安排卓淑珍进宫的事宜。至于卓淑珍可不可能落选,卓家人没想过这个可能,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卓淑珍是卓家的人,还有正得宠的卓季在宫中,卓淑珍入宫是板上钉钉的稳妥事。
卓季在躺椅上晃悠得打盹,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惊醒的卓季坐直身体,就看到永安帝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那脸黑得都赶得上锅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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