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音不断回荡在空寂的公寓里,捏了阵,倒把他捏乐了。真是可笑,什么时候轮到需要别人找才能出去的境地,一个人不能去潇洒?
这么想,心情稍微轻松,故作不在乎地边吹口哨边往衣柜走。
此时,沉默许久的电话终于响起。
沈星迟快速倒回来,一看,是程海。
接通后,没忍住,把方才的怨气全撒在他身上:“你死人啊,这么久,没一个信。”
程海莫名委屈:“沈哥,我……”
沈星迟反应过来,无措地抓了抓头发。从桌子上抽出根烟,含在嘴里,不急的点。几秒后,叹息道:“抱歉,海子。”
他和程海从来是有得玩就一起胡闹,没得玩就一拍两散的塑料关系,刚刚那句话委实过分。
沈星迟:“找我有什么事?”
程海:“出来玩吧,好几天没见了。”
小跟班言语中透出股道不清的古怪,本该是高兴的事,他同是拿高兴的语态说,但与此前相比,就是微妙的不同。
可惜沈星迟正陷入焦虑当中,暂时无法敏锐的感知。
点燃香烟,含糊道:“好啊,哪里?”
程海报了地点和时间,临挂断前,犹豫地喊了声“沈哥”。
“怎么?”沈星迟取下香烟弹灰。
“沈哥,沈哥……”程海叫了又叫,那些话却如石块般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没、没事,你来吧,我等着你。”
沈星迟哼笑:“莫名其妙。”
*
晚上到达目的地,沈星迟奇怪发现,等他的人只有程海一个。
“就你一个?”他如实地问出。
“对啊。”程海笑道,“有我还不够?”
“不……”只是这样好像不怎么热闹,往日全是三五成群,不过难得程海还记得他,沈星迟识趣地没说,“没什么。”
程海:“邀请小叶他们也蛮烦的,嘈嘈杂杂,还费钱。”
沈星迟调笑:“你小子现在知道省钱了?”
程海低下头,黑色眼睛中划过丝异样,被笑容掩盖:“有钱能使鬼推磨,沈哥,你说我不珍惜钱珍惜啥。”
“行吧。”沈星迟上前揽住他,“这次我请客。”
程海:“沈哥?”
沈星迟:“放心好了,老头子已经知道我回来,还打了一笔钱过来。”
程海笑起来:“沈叔叔不生气真是太棒了。”
沈星迟揉他头发:“别奉承,傻了吧唧的。”
程海选的地方是一家平常很少来的酒吧,人不多,格调幽静,调配的酒烈度不高,胜在口感好。本来这种地方放在平常他是看不上眼的,如今心情正乱,寻个地方喝喝小酒听听音乐未曾不可。
进去时台子上正好有人在表演钢琴,声音悠扬。沈星迟立即被吸引视线。弹钢琴的是个男人,穿了身中长的格子衫,刘海遮脸,一副自兀陶醉样。沈星迟从他的肩看到他的手,再从手看到腿,嘁了声,扭头跟程海说:“找个偏远的位置。”
“我觉得蛮好听的呀。”程海不知从哪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道,“坐近点欣赏欣赏。”
瓜子配钢琴,亏他有脸说欣赏。
沈星迟:“有人比他弹得更好,跟那人一比,他算什么,还入不了我的眼。”
程海随口一问:“谁啊?”
沈星迟刚想脱口,意识到所谓那人的名字,脸色登时变化,只催促程海去找位置,对追问只字不提。
回想那天夜里,沈星迟始终觉得好似被盆冷水浇身,难得逃回来后第一次有了那样强烈的感情与倾诉的渴望。即使在这件事上他也有错。
可小少爷打小擅长闯祸,却不擅长主动认错。顾钧说了不来看他,他就憋屈地躲在家里,企盼哪天顾钧气消了能过来。顾钧没来,就自顾自的恼火。
几杯酒下肚,憋闷的心情倒愈渐强烈,头脑清醒的可怕。沈星迟心里不是滋味,余光瞥见程海同一脸心不在焉,玩乐之情顿时消减。安静的氛围未曾起到任何作用,仅令人觉得孤单又寂寞,沈星迟喝酒喝得全身发冷,开始抱怨程海选得什么破地方。
程海啊了声,没听清,只叫沈星迟喝酒。
喝你个大鬼头,沈星迟剜了他一眼,拿手机看时间。惊觉才勉强过了一个小时,对丰富的夜生活来说,才算尝了点开胃菜。沈星迟叹了口气,继续无趣地默默喝酒。
凑合坐了两个小时,晚上九点,沈星迟与程海从酒吧出来。
外面的温度竟比酒吧内还要高,沈星迟忙伸了个懒腰,舒展凉透的手脚。
“海子,接下来去哪里?”
程海紧张地到处瞟,听见小少爷的要求诧异道:“沈哥,还要再玩?”
沈星迟:“难道你要回家?这个点太早了吧。要不还是把小叶他们叫出来一起玩,两个人弄不出啥花样,怪无聊的。”
程海抢道:“那我打电话。”
说是打电话,其实只掏出手机无目标地到处翻,拖延时间。
沈星迟走到路边,等程海打。
这酒吧位置较偏,正对是一条小巷子,这时鲜有人走,因此车辆的经过停靠变得格外显眼。此刻就有辆黑车行驶过来,悄无声息地停在对面。沈星迟看去,对面是一家酒店,兴许是吃饭的。
程海那边还没打出电话,他等得枯燥,开始研究起对面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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