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儿似乎也知道好,学着主人的样儿对着软轿连连作揖。
沈嬛耐不住,半掀开帘子去看小猴儿,周围突然爆出吸气声,过往行人都看着他半隐在帘子后的脸,呆若木鸡。
奶娘赶紧把帘子扯下来,让抬轿的下人走快些。
主仆都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暗处将他们盯得牢牢的。
小眼睛塌鼻梁,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望着软轿离开的方向:“大哥,那就是咱们这次要绑的票?”
两人是做这门生意的老人,昨日接到一个雇主,要他们绑陈尚书府上的一个人,从此再不让被绑的人出现在京城。
要是其他人,听到尚书府的名头就退缩了,但他们知道,越是这样的高门大户,越在意女子名节,一旦知道被贼人绑去,不会下死力气追拿,只当被绑的人死了,免得辱了门楣。
所以,一接到雇主银子,两人马上按照雇主提供的消息等在这条路上,并找到第二顶软轿。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绝色。
络腮胡男人咽了咽口水:“跟上去。”
“唉!”
小眼睛男人兴奋至极。
这样的货色,到手之后老大肯定舍不得马上转手,要留在手上玩熟了再说,那自己也能捡点甜头尝尝。
男人舔舔嘴,纵步跟上。
两人瞧着普通,却在人群里穿梭如流,犹如尾巴一般远远地坠在陈府一行人后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凌云山是京城郊外最险峻的一座山,普陀寺建在半中腰上,通往山上的路只有一条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石阶小道,蜿蜒盘旋。
到普陀寺的时候,陈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全都腰膝酸软,赶紧让小厮去问问有没有空的禅房。
很快,小厮回来了,还带来两个寺里的师傅。
两个师傅已经知道陈枋跃的身份,带着一行人径直来到寺庙东南面:“这几间禅房刚刚空出来,陈施主看看,可否。
一间院里八间禅房,每间禅房一样宽一样的格局。
搁平时娇生惯养到他们自然不乐意这么挤着,可刚才陈府的人还看到了京城里的熟面孔,也是由两个师傅领着住进了离他们不远的禅房,人都没说什么呢。
再说,他们都累狠了,现在就想有张床,洗把脸休息会儿。
丫鬟小厮们出出进进收拾,冰凉的山泉水端了一盆又一盆。
没有多余的房间,沈嬛和陈枋跃住在了一间禅房。
晴子拧了帕子递给他擦脸擦手,悄悄看了看被老仆伺候的陈枋跃。
“咱们出去看看热闹,山上风大,比待在屋里凉快。”
说着,他叫上奶娘和晴子,没跟陈枋跃打招呼出门了。
老仆接过陈枋跃擦完手的帕子,道:“太太身边只有两个人,要不再派个人跟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陈枋跃抬手坐到椅子上:“由着他去,普陀寺僧侣众多,又会拳脚功夫,出不了什么事。”
陈枋跃心里后悔处置了那个丫鬟,让沈嬛生了气。
所以这些时日沈嬛不想见到他,他也不往前凑,等他气消了再说。
不过看来沈嬛的气有些大,现在还没有消的迹象。
“咳咳……”陈枋跃咳了两声。
老仆连忙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老爷这咳疾有些时候了,还没见好!”
“老毛病复发是预料之中的事,过了冬天就好了。”
老仆皱眉:“要不是太太和您置气,您怎么会思虑太多,引发旧疾。”
“老爷就是太纵着太太,有哪家太太这样,明目张胆地给自家老爷甩脸子,莫说处置了一个小丫鬟,就是罚了太太身边的那个吴氏,太太也不能和您置气。”
老仆絮絮叨叨,把药瓶放回去。
从沈嬛进门,他就不喜。
一个当家主母,像,像个妖精,不成体统,勾着老爷不放。
还跟襄郡王不清不楚的,让老爷蒙羞。
照他说,这样的女人浸猪笼才行,死了才安生。
——
普陀山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有致。
沈嬛出来会儿就不得不戴上帷帽,往人少的地方走,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好地方。
他解下帷帽,招呼奶娘和晴子:“这里凉快,坐下吹吹风。”
一条半丈宽的小瀑布在三人前方,经年累月冲出的水潭清澈见底,小鱼小虾窜来窜去,四周树木繁茂。
水潭边正好有几块宽大的石头,够他们三人坐。
微风不燥,清亮寂静。
沈嬛舒服得抑制不住好心情,哼着一段妙生先生话本改的曲。
忽然,他望着水潭,弯腰脱鞋,一双白绫袜也扔在石头上。
奶娘和晴子吓了一跳:“太太您做什么呢?!”
“这水凉快得很,奶娘你就在上面,晴子下来玩。”他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往水里走,潭底的小石头被冲得滑溜溜的,有点硌脚又有点舒服,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从来没干过的事。
他转头,一双眼睛笑成两弯小月牙,“刚刚有群小鱼从我脚边游过去,我没动。”
他的笑比天上烈阳还要灿烂,照得人心里亮堂堂,暖呼呼。
还想阻止的奶娘和晴子突然就不想拦着了。
奶娘站在水潭边:“太太您把裙子捞高些,别打湿了,晴子,去看着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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