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撒娇而又亲昵地将脸枕到他的肩膀上,看到祁淮,他的心就平静了。
祁淮说他不用娶,那就一定不用娶。
祁淮永远是他最信任的人。
祁淮并没有放下他,仍然抱着他,等了约摸一刻钟,见祁知年彻底缓过来,还能不时嫌弃他几句,他这才道:“我与你说个事儿。”
“哦。”祁知年正在玩祁淮头上的冠。
“我明日要出发去临牧。”
祁知年愣住,立即回眸定睛看他。
除了不该让祁知年知道的那些阴谋阳谋,祁淮并未瞒他。
得知祁淮是为他而去,祁知年自责不已:“都是我没用,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只能连累得你如此……”说到后来,他急得掉眼泪,却又更气,“我还只会哭!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只会哭!!”
越说,祁知年哭得更伤心。
祁淮却是又笑出声,祁知年更气自己,祁淮抱住他又是一阵哄。
最后祁淮紧紧搂住他,在他耳边道:“一刻钟后我便要离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答应你,三个月内一定会来。你不会娶公主,也不用娶任何人,你就在家好好读书,闲了去看你娘,或是去看我娘,都行,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祁知年哪能说“不好”。
祁淮做事极为果断,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况且祁淮也说了,不仅仅是为娶公主一事,也为祁淮自己的事,这是祁淮早就决定好的,甚至是筹谋已久。
他拦不住的。
祁淮是做大事的人,他也不能拦啊。
他舍不得,他担心。
然而,再舍不得,再担心,他也只能任由祁淮去。
祁淮继续叮嘱:“这三个月内,无论传来的关于我的消息是多么骇人,你都不要相信,你只要相信赵初瑾的话,好不好?”
祁知年伤心点头。
一刻钟很快便到,祁淮抱着祁知年回到桌前,将他放到椅中,祁淮弯腰,双手撑住把手,低头看蔫蔫的祁知年,笑道:“不对我笑笑吗?”
祁知年皱鼻子:“不要。”
祁淮再笑。
“你早点回来,我才会笑……”
“好。”
祁淮起身,揉揉祁知年的脑袋:“我走了。”
祁知年想起身去送他,被祁淮按住:“不必送我,等我回来。”
“我——”
“听话。”祁淮再按住。
祁淮头也没回,大步离开。
祁知年木木地坐在椅子中,良久后趴到桌子上,用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次日,祁淮便亲自前往临牧城。
皇帝虽还不能完全信任祁淮,现在指望着祁淮替他办事,祁知年又快成他女婿,不论如何,他认为,他们已是统一战线。长公主很是配合祁淮,特别去宫里发了一通怒火,差点就要拿出先帝给的圣旨,把皇帝给吓得。
是以,祁淮这次的事情,被皇帝大力褒奖,逢人就说祁淮多么伟大。
便是坊间也已传遍,天下人人皆知,那个最是风雅的英国公啊,为了国土太平,都亲自去西北边境与土匪谈判了!
自当年老英国公的事后,这是多年来,英国公府头一回这样高调。
祁淮离开的日子里,祁知年每天在家读书,每三日便去见一次姜七娘,一起用膳、说说话。
祁知年也想去看望长公主,却又怕自己去了,长公主才是真要心情不好。
且因为与祁淮的事情,他心虚得很,也不知长公主将来若是知道,会如何。
他便没好意思去,他不去,长公主倒是找了来。
趁他在姜七娘这里时,长公主来串门。
十多年来,三人头一回如此和平地坐在一起说话。
姜七娘这些日子住得舒心,唯唯诺诺的性子虽是难改,但在长公主面前终于敢说,也敢笑了,只是还不敢说太多,用罢午膳,见长公主无意回家,姜七娘便有些无措。
长公主看她一眼,不在意道:“我知你身子弱,你去喝药午睡吧,我这里不用你管。”
姜七娘站起身,红着脸,长公主挥挥手,叫林姑姑陪着姜七娘去后头喝药。
姜七娘叮嘱祁知年:“年儿陪殿下说话。”
祁知年自是应下,姜七娘去午睡后,祁知年立即叫人去取茶具与茶叶,取来后,问清楚长公主爱喝哪种,他便将袖子挽上去,洗净了手亲手泡茶。
夏日午后,窗边的树上蝉鸣阵阵,外头吹进的热风,因四角的冰块,拂到面上时也已变得凉爽,长公主侧躺在罗汉床上,单手倚着迎枕,另一只手缓缓地摇着团扇,她看似觑着门外风景,实际注意力全都放在余光内的祁知年身上。
祁知年长得好,长公主一向知道,毕竟有姜七娘这么个娘。
甚至祁知年长得比姜七娘还要更好。
这么一说,祁知年被赶出家门,已近一年,那时候的祁知年还是一团孩子气,面上也肉肉的,长辈们看了都喜欢的那种。
此时的祁知年,倒也不能说立即变了个人,脸上犹有稚气,只身上带出了许多的镇定、坦然与有条不紊,又或许是因为懂得了男女之情,眉梢也带了一两分淡淡的潋滟,再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长公主又笑,什么男女之情。
男男之情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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