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丁小澄,我不难过
“丁小澄,到站了。”
我睡眼惺忪,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又是紧张追逐战,上高铁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出高铁站时我全程眯眼扶着他胳膊当瞎子,直到——
“程小嵘——你怎么回事,我们下错站了!”
程嵘指着高铁站外专门载人去“盗版”迪士尼乐园的巴士说:“我需要散心。”
他又这样!每次出状况,他就需要散心,第一次是莫名其妙带我去看了场《三体》,初中毕业那次直接拉我去领略苗寨风光还顺便蹦极……
“我可以说不吗?”我只想当迪士尼的小公主,不想当“盗版”迪士尼的小公主,“而且我已经翘课一天了,你也小半个月没去学校了,这样不好吧?”
本质上,我还是个老实的好学生。
程嵘假装听懂了我的劝诫,而后说:“你觉得半个月不去学校会对我造成影响?”
这人在学习、考试这方面天生跟闹着玩似的,玩半个月会影响成绩?不存在的。
“可是我还得考试啊!”
程嵘拧眉,目光如炬:“你不是说跟我一起出国?”
好好好,是是是,我投降,不玩还不行了是吗?那就玩呗!
但我没料到的是,虽然是个模仿迪士尼的游乐园,但它模仿得十分不错,游乐设施体验效果绝佳,简直让人玩疯了头。我喜欢惊险刺激的项目,程嵘就奇怪了,拖着我去坐旋转的心形杯子、旋转木马和起起落落的小飞象。
“你能不能别这么少女心,还拍照?不了吧,一会儿手机没电我俩就回不去了!”
虽然星城离游乐场所在的城市很近,坐高铁十来分钟,大巴一小时,但问题是我身上除了昨天谢思卿给的一百块补课费,所有钱都在手机里,手机没电就完蛋了。
程嵘压根没听到似的,看到卖头箍的就走不动道,拿着一个兔子耳朵发箍往我头上别。
“不不不——”我拒绝。白沙洲没了,白沙洲老大人设不能没。
“买一个吧!”这话居然不是卖头箍的老板说的,而是程嵘,他说,“你看她们都有。”
言下之意,别的女孩都有,丁小澄不能没有。
我愣愣地任由他往我头上别发箍,心想原来他不是自己喜欢不好意思戴,而是觉得别人有,我不能没有。
老板说:“六十八块。”
“便宜!买了!”程小嵘特别大方,指着我说,“她给钱。”
白感动了!
其间张晚晴、温渺都打了电话问我们在哪里,第三个电话打来时程嵘就不乐意了,一脸“你得罪我了”,问:“又是谁?不是说手机没电了吗?挂了!”
电话那头的谢思卿听见了,瞎咧咧地说:“丁老师,约会啊?和温渺吗?”初中生特别爱搞事,一直误会我追寻温渺是多年苦恋,我当然……没解释,毕竟误会之后谢思卿配合度奇高。
“有温渺什么事?”程嵘质问。
撒下弥天大谎骗谢思卿提供情报的我继续撒谎:“嗯,没什么事,一个善意的小谎言。”为了蒙混过关,我挂了电话,推着程嵘看马卡龙配色的梦幻小镇,语气一惊一乍,“看!环幕星空影院——飞跃惊喜夜!”
程小嵘真的只对梦幻少女心项目感兴趣,果然不问了,拉着我去排队。
工作日的游乐园人并不多,观影类项目尤其人少。程嵘挑了个最高、最中间的位置,给我绑好安全带。
我破坏气氛:“等会儿这排椅子会被吊起来,停在空中,如果‘啪嗒’一下停电了,我们就被吊在半空中下不来了!”
程嵘说:“那多好,配着星空夜景听你嘚啵!”
嘿,欠揍!
然后我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打电话来的人是顾妄。
“顾妄是谁?”
“他是你同学啊!”我诧异,“他跟你同班同学两年多啊!”你总不至于不记得他吧?
程嵘脸上一派坦然:“嗯,对啊。他跟我同学两年多,跟你同学一个月,你就有他号码了?”
这话就过分了。
他盯着我,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一脸的心有不甘。
这对于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太过分了,“你是不是吃醋”这句话都快到我嘴边了。
他说:“我就半个月不在,你又有了新朋友。找你的人这么多,我就只有你一个。”
嗐,“朋友”,是吃这个醋的意思。
我心里一哂,抛下阴云,浮夸地说:“我一个抵多少个?我可是从星城夜奔几百公里来救你,这要是搁古代,就是没齿难忘的大恩,那可是要……”
程小嵘突然凑过来,戏谑地说:“我以身相许啊。”
我刚要说什么,影片开始了,同一排的人指桑骂槐:“你把手机关静音,别吵着人!”
多委婉的抗议,我只好闭上嘴。
飞跃惊喜夜就是环幕播放各个城市的夜景,企图用器械和视觉误区造成真实飞跃在各大城市上空的错觉。
然而每切换一个城市,程小嵘就凑到我耳边嘀咕:“我们去纽约好不好?还是伦敦?其实加拿大也不错的,法国很美啊……”
出来时我们毫不意外地被邻座送了白眼,但程嵘丝毫不减兴致。他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几小时前被至亲深深伤害的孩子,他目前的快乐远超他此前多年。我想不明白,又不敢多问,陪着他假装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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