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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聊天能从清晨到深夜,被老板一劝再劝,我们才被迫离开。离开时已经很晚了,路上车辆稀少又匆匆。我把她送上出租车,自己骑着单车在晚上十一点半的大街上驰骋。
    夜风有点凉,吹得我清醒,我忍不住高兴,我终于让故事有了大团圆结局。
    路灯恪尽职守地亮着,十字路口是红灯,我在人行横道前单脚撑地等候。
    等红灯跳转时,我不小心瞥了一眼某大楼的LED,上面清楚地写着日期和时间。
    9月27日23:35。
    我忘了,我忘了!今天是程嵘生日!还有二十五分钟,他的生日就过了!
    这个日子十一年来我一次都没忘记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一次就忘记了?
    ——丁小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丁小澄,你真的没话对我说了吗?
    我错大了。
    那天我把单车链条快踩废了,耗尽力气也没能在零点前赶到程嵘家小区,我站在他家所在的楼前,看他的房间——一片黑暗。
    我屏息在寂静的夜里拨通号码,拨通的瞬间那头就接起。
    “喂——”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又有点低沉。
    “你……睡了吗?”
    说完这句后没人说话,只听得到呼吸声。
    我心里泛酸,再开口就带着颤抖:“程小嵘,生日快乐。”
    他的呼吸顿了顿:“已经是28号了。”
    生日已经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没接受祝福,也没接受道歉。突然,复式楼楼道冲出一个人,在我头垂下去之前,他用胸膛接住我眼泪,他甚至还穿着放学离开时的衣服。
    他说:“丁小澄,你太过分了。”
    每次他说这句话时,我都真诚悔过,我怎么又把他给忘了?
    “对不起……”
    甚至还让他误会我给张晚晴的惊喜是给他庆祝生日,还说——她快来了,你走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很抱歉伤害了这样信任我的你。
    那天我几乎是号啕大哭,完全没了尊严,还好程嵘答应保守秘密。
    他的手虚虚地搭在我背上,一下一下地给我顺气:“丁小澄你别哭了,我不喜欢哄人,我只喜欢你哄我。”
    程嵘说:“好吧好吧,勉为其难哄你一下。好了,哄完了,你不能哭了。再哭,今晚别想回家了。”
    “你神经病啊!”
    程嵘说:“眼睛哭成一条缝了,你怎么骑车?”
    “对哦,那我要睡小阁楼!”
    “得寸进尺。”
    九月过完终于迎来了好消息,国庆放假四天。
    “我想多陪陪祖国母亲,不如放七天吧?”
    郭德站在讲台上眼皮子一撩,说:“你要是考得不好,祖国母亲还不想要你这个儿子呢!知足吧你们,国庆连中秋,一起放四天。”
    “四天——”
    放学前与郭德的“辩论”永远沸沸扬扬,我赶完一科作业,偏头看见程嵘在发呆。
    “程呆子,想什么呢?”
    “嗯?”他抽空看我一眼,很快低头,继续放空。
    我总觉得我那天错了,没能得到程嵘的原谅,否则那之后也不会是这样奇奇怪怪的态度——礼物收了,反应平平;和他说话,反应平平。
    “好,放学,四天后记得来上课啊——”郭德还想絮叨,兔崽子们早已逃跑。
    “程小嵘,我们——”他抖了抖书包,让我看见从侧边水杯口袋里掉出来的公仔,“这不是?”何甜甜强行想塞给你的?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据我所知,程嵘对不感冒的人,一点儿好脸色也不会给,更不会收人家的东西。
    程嵘提着书包起身:“挺好看的。”
    不等我再问,他又说:“我还有事,不跟你一起走了。”
    “可是,今天不是要去见廖老师?”
    进入高三之后,去心理诊疗所的频率降为一个月一次。
    程嵘说:“今天不用去。”
    我讷讷地应了一声“哦”,放任他离开。
    半小时后,我看到说“今天不用去”的人进了心理诊疗所临时办公的酒店——跟何甜甜一起。
    看到他们时,我在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听张晚晴磕磕巴巴地道谢。她为了不让自己别扭,硬生生拖着我走了一站地。
    于是我看着程嵘和何甜甜前后脚进了旋转门,看着他欠身拦着电梯,让何甜甜先进去。
    “丁小澄,我跟你说话,你居然走神?”
    我茫然地回头,看着张晚晴的嘴巴开开合合。
    “啊?”我的耳朵听到了她说的话,可脑子处理不了。
    眼睛和脑海都在处理分析刚刚看到的画面,一帧一帧,心里质疑那不是程嵘,大脑回答说那就是。
    “你怎么了?”张晚晴有点疑惑,她只是跟我同走一段路,到了岔道口就会分开。
    “没事啊。”我控制牵拉面部肌肉,摆出笑容。
    她太了解我,太清楚我的异常,眼睛一眯,质问:“你故意的吧?想让我再跟你说一次谢谢?”
    “对啊。”我以伪善的、虚假的笑容掩饰异常,结果得了张晚晴不再别扭的真诚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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