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夜里的谈话结束,他们的关系也从冰点逐渐回温,笼罩在池府上方的乌云终是散去。
伺候的竹兰顿感欣慰不已,最起码她不用每次一回房,便被自家夫郎扯着耳朵数落她在里面无所作为。
置了几盆绿萝红人掌点缀,增色的饭厅中。
正给她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放进碗里的陆修郢知道他们的关系虽然回到了之前,可仍是产生了不少隔阂。
心里不说苦涩是不可能的,一想到孩子能留下后,便泛起一点甜笑。
“妻主在刑部里是不是很忙,夫身看妻主都瘦了很多。”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按理说妻主每天都会往外跑的,为何这肤色看着比他的还要来得细腻白皙。
“我还好,反倒是你和阿霖在家里照顾平安比较辛苦。”
“平安平日里一直都是奶爹在带的,我们哪里会辛苦,而且平安也很听话,一点儿都不闹腾。”不满他们两人一直在说话,而将自己冷落在旁的许霖嫉妒不已。
自从发生上一次的事件后,池苒便将平安原先的奶爹—刘语,给辞退了,转而换了一个相貌普通,年龄又偏大些的奶爹。
最起码这类,不会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幻想着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吃饱后的池苒见快要到当值的点了,接过点墨递来的热毛巾擦了下手,起身道:“今晚上不用吩咐厨房做饭了,晚点我带你们出去吃。”
陆修郢还未出声,许霖便抢先一步:“好,不过我要吃贵的才行。”
“夫身听妻主的,不过妻主哪怕再忙,也记得要按时吃饭才行,更要注意劳逸结合。”不满许霖主次不分的陆修郢搁下手中竹箸,随她一同走出去。
“我会的,家里和平安就麻烦你照顾了。”池苒离开前,捧住男人脸颊,于他额间落下一吻。
目睹这一切的许霖心里正酸溜溜得难受,之前苒苒的离开吻都是属于他的,都怪这个老男人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不过不急,等他十月怀胎分娩之时,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再过不久都会属于他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期待着那天的到来,期间更不能让苒苒察觉到他的计划。
要不然,难保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临近六月份的长安,随着太阳一出,满城温度就像是烧沸的热水壶咕噜噜沸腾。
本是绿意依依的烟柳也跟着抽去了全身水气变得蔫蔫无力,笼于湖边画舫的青雾掀开帷纱,露出娇容。
回到刑部后的池苒将前面陆修郢给她带来的食盒递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左言手上。
“你姐夫给你的,记得吃干净。”
受宠若惊的左言接过,连连点头致谢:“谢谢大人,谢谢姐夫!”
她可是知道大人家的厨子做的饭菜那叫一流,谁知道她也能跟着沾沾福气。
“你谢我做什么,要谢便谢你姐夫。”回到工位上的池苒将今早上送来的刑事案件折子一本本打开,发现都是些东家少了一条狗,西家少了一只鸡的鸡毛蒜皮。
这些琐事虽不能为她官道添砖加瓦,却能收获名声,同时也极为浪费她时间。
揉了揉眉心的池苒靠着太师椅闭上眼,脑海中不断闪现这些年来二姐藏在礼物里的秘密。
事情越查到最后,就像是掉入一个遍体漆黑的深渊,浮不上岸,也沉不入底。
此刻的她,正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点,格外难受。
嘴里塞着鸡蛋卷都堵不住嘴的左言端着一碟芸豆糕溜达过来,含糊不清道:“大人,我想要问你一件事,你家阿霖有喜欢的人了吗?”
“要是没有,大人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而且大人对我这个人肯定是知根知底,不是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掀的池苒直接冷漠无情地吐出:“有了。”
“啊!”惊得瞪大了眼珠子的左言叼在嘴边的芸豆糕就差没有吧嗒落地。
“为什么我不知道阿霖弟弟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明明姐夫之前还让我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适龄的女君介绍给阿霖的………”话越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小,最后宛如消了音。
因为她看见自家大人的脸陡然变得黑沉起来,那双泛着深寒幽冷的桃花眼盯得她浑身发毛。
*
由于明日才是半月之期,池苒在其他官员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仍是低着头在雪白宣纸上画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暗线,明线。
或许是遇到了难题,牙齿下意识咬住笔杆,随后又皱着眉头在写着陆字边缘再加上一条暗线。
暗线的最后,直指楚帝后宫。
要是那人与她交换的消息无误,便说明站在池家背后的并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后宫中某位受宠多年,又深得陛心宠爱的皇夫。
又将里面的常青树列出来,发现符合要求的十不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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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礼部。
左侍郎池绾收到那边送来的一叠资料,虽满心不屑,却不得认真对待。
内里资料掺夹最多的,当属池苒最近做的那些小动作。
匆匆赶来的池暮云见到面色不虞的大姐,先前大喘着的气马上咽了回去,一双手老实得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局促不安的放在面前。
“大姐,你急忙叫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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