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切掉我的子宫?”既然还不是癌,那我还有可能生孩子吗?
我还是想知道这。
谢丰突然有点发怒:“虽然还不是癌,但是搞不好就会变成癌,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还在想生孩子的事情?”
我眼眶里骤然涌起雾气,我还没有得癌,处在癌与非癌之间,这样事实而非的结果,应该是值得庆幸的吧,我大约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却觉得那么的难过?
大约再做不成母亲了,没有人会叫我妈妈,也无法给东霖一个像早早那样叫他爸爸而不是叔叔的孩子了。
从病理科出来,路过住院部大门的时候,谢丰站住了。
“今天就把住院手续办了吧。你严重贫血,我姑妈说你还需要输血,越早住院越好。”
我回头看着住院部的大楼,凝视了许久,扭过头,我还是离开了。
谢丰一把拉住了我,他眉紧锁着,脸上神情严肃,眼里流露着遮掩不住的焦急:“别拖了!拖不起的!”语气里带着点恳求。
我咧嘴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笑的很难看:“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脸色蓦地变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才找到理由:“我没带钱。”
他立即就说:“我有,我帮你垫着。”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我第一时间拒绝了他:“为什么要你来垫?我自己有钱。”
“算我今天借你的,你明天还我好了。”他真的比我急一百倍。
我知道不能再对他隐瞒自己的想法了,我只能告诉他:“我不想在这里动手术。”
他愣住:“……你想在哪做?”
可立即他像明白了似的,不说话,盯着我,等着我说出哪个他猜到了的答案。
我艰难的吐出了那两个字:“上海。”
是的,上海,我想到上海去做手术。
离我最亲的亲人最近,拥抱了那个小小的身子之后,我才能安心的躺在手术台上,而且还有表姐,她会像妈妈一样的照顾我。
我要离开A市了。
还有东霖。
我不想带着一个残破的身躯留在他身边,没有了子宫的我,还有资格做他的女人吗?再也不能给他一个像早早一样的孩子,更年期还将提前到来,很快我就会老掉,那样的我,怎么走在美好的他身边?
我不自信,一直就不自信,现在,更没了自信的任何支点。
我没拒绝谢丰要带我去吃晚饭的提议,我只对他说,要不要再叫一个人。
他说,谁?
我说,莎莎,你好久没见她了吧,她会骑自行车了,你肯定想不出来吧。
谢丰用他的丹凤眼看了我半天,最后一声不响的把车往莎莎的学校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看透了我,但是我不想理会他的想法。我不要东霖陪在我身边,我更不会要他陪在我身边,我只要有亲人,就够了。
五点不到,我又等在了莎莎下班的校门口,只是这次是在谢丰的车里等她,而不是在奶茶铺里。
没过多久,学生就涌了出来,鱼贯的穿过谢丰的车旁,莎莎推着自行车很快也出现了,我还没叫她,她就看见了我们。
五点黄澄澄的太阳下,谢丰银色的奥迪A8实在是有点打眼。
我推开车门,站在车旁,喊着她的名字:“莎莎,我们一起去吃饭,谢丰请客!”
她站住了望了我半天,然后又看谢丰,我始终对她笑着,又叫她:“莎莎。”
朗朗上口的名字。
我最好,最美丽,最信任的朋友,恨着我却依然对我狠不下心的朋友,上次被我依仗着东霖的爱用言语欺负了的朋友。
我值得最美好的东西的朋友。
谢丰带着我们去了一家私家菜馆,它隐匿在江滩的老建筑中,门口有素白的灯,没有人接客,一扇幽静虚掩着的门,进去之后,沿着粗粝的米黄楼梯拾级而上,就来到了一个地中海气息的空间里。
餐厅桌子不多,二三十个客人,都在小声交谈。
吃的是新鲜的海鲜,倒不如说吃的是独安于一隅的异国情调。
莎莎坐在我和谢丰的对面,她举着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红酒,抿一口,忽然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原来我和谢丰不就经常在一起吗?”
谢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埋头吃着菜。
“陆东霖去哪了?”她板着脸盯着我问。
“出差,在外地。”
“所以,你就随便和别人混!”她冷冷的讽刺着我,一点也不顾忌谢丰。
她无需顾忌吧,三个人同窗四年,她和谢丰,和我一样的熟悉。
气氛瞬间变的尴尬。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一时的僵局,我摸出电话,看向屏幕,是东霖!
心立即颤抖了一下!
好痛!!
看一眼对面的莎莎,我侧转身,背对着谢丰接起了电话。
“东霖。”我轻声叫他。
旁边的两人都不出声,静静的,扎着耳朵都在听我通话。
“你在哪?”他在电话里问着。
我一怔,他回A市了吗?他才走了六天。
“我在外面吃饭,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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