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他当做一颗照耀我的天星,仰望着,却并不奢望去摘取,能够沐浴到他的星光,我已经很知足,更何况还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了一百天,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心中最亮的星辰,我又怎么舍得让他蒙上一辈子的乌云?
只是这样简单的想着而已。
愚蠢。
却又自作聪明的我。
如果我因此悲惨,那全是我自找的,不需要别人同情。
只要东霖还能爱人。
只要他以后不孤独。
那我独自悲惨好了。
他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长的一辈子。
况且,还有像莎莎那样爱着他的女人。
他应该幸福的过完一辈子,而不是一直思念我。
假使上帝真的不眷顾我的话。
从商场后面绕出来,我站在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
不准坐别的男人的车,用他给的钱,坐的士回家。东霖这样对我说的。
做他的女人,用他的钱,听他的话。
如果能够,我愿意。
一辈子,这样。
如果能够。
晚风很凉爽,从车窗外吹进来,司机问了地址,踩了油门就直奔而去。
夜的街头,这个城市已不拥挤,来来去去的车,都开得很快。
我看着后视镜,那里面有辆车,一直尾随在后面。
即使我这样拒绝谢丰,他依然的不气馁。他也不奢望拥有我,所以不追我,但却固执的守在够得到我的距离之内不离开。最后妥协让步的,大约还会是我。无欲而刚,是不是也可以用在这个地方?也许,我可以假装无情的拒绝东霖,但却没有办法最终不理谢丰。一个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的人,你还怎么去无视他?
六天以后,到了拿病理检查结果的日子。
一大早,我就接到了谢丰的电话。
“你几点去医院拿结果?”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问着我。
我也假装忘掉了和他争吵的事:“我上午班,下了班以后再去。”
“那我三点来接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都不等我的回答。
就这样,和他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三点过一点,我走出商场后门,他的车已停在那里。
他大约来了一会了。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肘依在车窗上,脸微微侧着,望着我。
我立在台阶上,和他对视着。
十几秒之后,我上了他的车。
早就知道做不到不坐他的车,所以不敢答应东霖。果然应验了。
一路上我们谁也不说话,他默默地开车,我默默地望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入夏太阳,刺着我的眼眸。
车子夹在公汽或红红黄黄的的士中间,浑浑沌沌的过去,模模糊糊的前进,我感到有点燥热,似乎呼吸不畅,夏还没有全部到来,尚处在半开的状态,却已有了让人窒闷的感觉。
我握着拳,告诉自己要镇定。
镇定。
只是拿个检查结果而已。
医院到了,谢丰把车停在了院内,陪着我一起走向病理科。
它不在门诊大楼,也不在住院部,而在院内一幢偏僻的小楼内。
要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林荫道,道旁整齐的树,细碎的日影在地上绘着斑驳,竟然有三两棵槐树,玉一样串着的槐花静静地开,又静静地落,不当心就被踩在了脚底,我不忍践踏它们,颠着脚尖走,脚下却还是不免带了香。
进到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我和谢丰的脚步声。我们上了楼梯,去往二楼。走廊尽头那里有个窗口,没有人守着,只在窗下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桌上有一大叠信封装着的检验报告单,每个信封正面都开着一个一寸见方的小口,上面蒙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薄膜下标着人名和编号,我在几十个信封里面寻着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我的名字。
雪白的信封,上面中英文印着医院的名称,还写着“竭诚为你服务,祝你身体健康”几个斜体大字。我低着头,从没有密封的封口里抽出了检验结果。
一张折叠着的粗糙白纸,甚至有点发暗,我把它展开,走廊里寂静无声,安静的只剩下我和谢丰的呼吸声,他在我身边站着,一直没有动,纸在我手里窸窣作响,我终于把它展平,看见了上面圆珠笔写着的一行字。
“送检少许破碎子宫内膜组织呈非典型性增生改变。”
学术用语,我看不懂!到底是?还是不是?
谢丰把纸一把抢了过去,他低头看着,眼睛紧盯着那一行字,似乎也想看透它们。
“你懂不懂?”我问他。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茫然,他也不懂。
下一秒,他已掏出了手机,我看他手指飞快的按着键盘,然后就把电话举到了耳边。
“姑妈,”他叫了一声,“什么是非典型性增生改变?”
我隐约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谢丰紧抿着唇,神情凝重,一直听着。
须臾,他放下电话,看向我,脸上似乎是如释重负,可又像是忧虑重重。
“我姑妈说,这还不是癌,但是已有癌变的可能,她建议你立即住院,越早手术越好。”
“到底是还是不是?”
“暂时还不是,但已有病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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