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操场的时候,我抱住了他,对他说着:“东霖,我爱你!”
这次是我告白。他应该记得当年的一点一滴吧。那些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到死应该也忘不掉。
可他却沉默着,像以往一样,不拒绝,也不抬手。
难道他忘了他说过的话了?
我忍不住恐惧,或许,我将真的第二次失去他。
我感觉到了,他只是在回忆,却没有回到我们两的过去,回去的,好似只有我一个人。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但却仿佛隔着往事在望着别人,即使我再放低姿态,他的心,还是在离我越来越远。
走出T大的校门,东霖问我:“想吃什么?”我知道他又想带我去哪个餐馆。
但我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约会。那时候,他已经毕业,在城郊租了间小小的屋子,每次我去他哪儿,两个人只是吃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都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我看向他:“我想去你那儿。”
东霖顿住,好一会儿,才说:“我那没什么吃的,我很少买菜,都在外面吃。”
“有没有面条?”
他不吭气。
“要是没有就找个小店买一把,我只想吃碗面。”
他终于带我去了他家。
城北的一个高层住宅楼里,三室两厅的房型,简约清爽的装修,明朗中透着前卫,显示着主人的职业身份。
屋里很干净,没有什么繁杂的摆设,我没有找到有女人出没的痕迹。
心,突然就宽慰了。
东霖在厨房里下面条。他没说假话,冰箱里,真的没什么菜,只有半碗鸡丝。
不知从哪,他翻出了一点干紫菜,配着鸡丝,下了两碗鸡丝紫菜面。深紫色的紫菜,漂在面上,点缀着几根鸡丝,看着竟然很可口的感觉。
我微笑起来:“要是有一点葱花就好了。”
东霖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厨房,没一会,手里捏着几根小葱回来了。
我看着他在龙头下洗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养了葱?”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就把葱花撒在了面上。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站在冰箱旁接起了电话。我把两碗面端到了外面的餐桌上。等他的时候,我走向阳台,站在玻璃门边,我看见阳台上有一盆小葱,它们长的葱葱郁郁,笔直的耸立在花盆里。
我突然觉得似曾见过。
那是在T大寝室的窗台上,也有一盆葱,碧绿的长了四年。
意外的到来
酒吧里,看见醉倒在桌上的莎莎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东霖真的向她开了口。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东霖竟然真的对莎莎狠下了心来。
那一刻,心像被熨斗熨了一下似的。很烫,热热的,说不出的滋味,仿佛看见了东霖的心;可也很痛,像被烧灼了一下,这份爱,为什么醒的这么迟?
多么希望它发生在莎莎没离婚,没回国的时候,那样,也许借着这份爱的力量,我就有勇气对莎莎说:莎莎,我和东霖在相爱,你会祝福我们吧。
她依然会痛苦,会难过,但至少,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蒙在鼓里卷入这场三人游戏吧。
她对着我流眼泪,说她活着不如死了好,我身不由己的说着:他不会不要你的。
对着这样崩溃的莎莎,我找不出安慰的更好理由。
原来,那个狠不下心来的人不是东霖,而是我。
东霖来了,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真正恋人的眼神,却又让我那样的痛苦!
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他。
却不能不顾莎莎。
酒吧外面,莎莎奋力推开我,像个蛾一样,飞奔着扑向迎面开向她的车。
我只能撕心裂肺的叫。
如此的惊恐。
假使她出了事,在我的眼前飘出去,睡在冰冷的马路上,从此再不醒来,那么,今后的我,还怎么可以安心的活?
以后不会有人那样大声依恋的叫我“陈玉”。 我已经这样的失去了晴子。又怎么可以再这样失去她。
那时,即使和东霖再相爱,也不能够在一起了吧。
会永远牢记这样一个冬天的夜晚,有萧瑟浸骨的寒风,世上所有的车子都停了下来,莎莎像个扑火的娥一样,在我的面前躺下,离我只几步的距离,却让我再也够不到。
这样的结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东霖带着她离开了,用心痛的眼神看着我。
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直视着前方,没有转一下头。
我读懂了他的身体语言。他在告诉我,他不敢再对我做出承诺,他不能不理会莎莎。
那一瞬间,他心里的恐惧或许比我的还大吧。
我沿着那条街走了很久,任夜风吹着。那是个很好的夜晚,有弯弯的一鈎银月,还有一颗很大的星,它让我想起了早早的眼睛。路上街灯清冷,远远看去,仿佛一盏盏天灯。我身边有不停地车来车往,却都不是我要乘的。
那一刻,我明白,我错过了自己的那一辆。
回家躺在床上,又是久久的失眠。
半夜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他的号码,我放在耳边听着,没吱声。他在电话彼端也不作一声,话筒里一直静悄悄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渗透着我,却隔着一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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