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钥匙开了门,我把客厅的灯全部开亮,顿时一室光明。我没有去拉窗帘,也没有靠近窗户,而是转身进了卧室。
楼底下的东霖,正在看着我房间窗户的那一方明亮吧。
我没有开卧室的灯,还关上了通向客厅的门,光被阻在了外面,卧室里一片漆黑,似乎窗外比屋里更明净一点。摸着黑,我走到窗边,从窗帘缝隙向下望,东霖的车还停在那,他依然没有离去。
黑暗中,我站着,等着他离去,可他一直没有走。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我的腿已经发麻,终于放弃陪他等。
摸着黑拿了睡衣,我进了浴室。
并不宽敞的卫生间里,小型浴缸很快装满了半池热水。我泡了进去,水漫过脖子,淹没了我整个身体,微烫的水,刺得我皮肤微微的发疼。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用尽,只剩下一俱空空的躯壳。
失去的时候,才觉得不舍,只是这样的醒悟,更叫人痛彻心扉。
仰着头,我用热水浇着脸,滚烫的水珠在脸上滚动,眼角也悄悄地溢出了一滴,顺着鬓边,它无声的滑向耳际。
终于感觉到东霖似乎在爱我了,可是他却与我不相干了。
如果发生在莎莎回来之前,是不是我就不会提出分手。
可它来到的太晚了。
我没有忘记莎莎的话,她说她不会让步,她说她一辈子就认准东霖,她说她受够了想念东霖的滋味,她说她再也不想放手。
她说她什么都可以和我分享。
除了男朋友。
从浴室出来,我仍然摸着黑进了卧室,我再没有去窗户边看东霖的车是否还在,而是直接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我命令自己睡觉。
睡不着。似乎东霖还在吻我,轻轻地,温柔的。
我开始想念早早,满脑子都是他,发疯似的想。想他脆生生唤醒世界的童音,想他仿佛太阳一样温暖的小身子,想他摸着我的又轻又柔的小手。
想他现在如果能躺在我怀里,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那天之后,东霖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但我都没有接,直接挂掉了。然后他再也没有打。
莎莎又来找我,问我和东霖谈了没有。
我说谈了,但是有没有效果我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说那就是没效果了。但接着又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说她也不想勉强东霖了,即使东霖一辈子不愿意理会她母亲,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说是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你们相爱就行了。
她立即高兴起来,问我礼拜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想去做电灯泡。”
她马上说:“没有东霖,是我请你吃饭。”
我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你要是骗人,我转身就走的。”
她有点吃惊:“陈玉,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不喜欢东霖。”
我说:“现在你知道了,以后,有他的场合,你千万不要叫我。”
周日的晚上六点,我如约来到了莎莎说的地点,一间布置的很雅致的餐厅。
里面是清一色的原木座椅,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山寨版的板桥墨竹看着也似模似样的,配着“难得糊涂”几个大字,倒也透着些许的文艺气息。
很安静的氛围,适合浅浅的交谈。
莎莎已经等在哪了,见我进门就站起来向我招手,她对面坐着的一人跟着也站了起来,对着我就轻轻点头微笑。
我稍稍一愣,反应了一下,才记起这人是东霖的同学,校庆聚餐的时候在梦湖酒店见过,仿佛叫林立伟。
我一下明白了,这就是莎莎今天约我来的原因。
我向莎莎皱了下眉,责怪她事先不告诉我。
她无所谓的笑着,眼睛斜睨着林立伟:“有人一直求我,我没有办法。”
大约她太直接,林立伟也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干净的脸庞竟微微泛红,嘴里只说着:“吃个便饭,吃个便饭。”但却很有绅士风度的帮我拉开了椅子,让我坐下。
虽然我觉得尴尬,但既来之,则安之,只能顺其自然了。
很快上了几样小菜,我不习惯应付这种场合,干脆埋头吃菜,就听莎莎和他在一来一去的交谈,却也大概听了个明白,这是个海龟,出国留学了几年,刚刚回T大来任教,大约回国就想找个女朋友,于是,瞄上了我。
只是,他搞错了,我并不适合他。我有孩子,还和人同居过两年多,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朵雪白的云。
没法告诉他这些,我只能打消他的念头。
看着三人都吃的七分饱了,我放下筷子,看向他:“你叫林立伟?”
他一愣:“嗯,是的。”
“你喜欢我?”
他怔住,几秒钟之后开始点头:“是的!”口气竟是十分肯定。
莎莎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倒弄得有一丝尴尬,看来低估了他的段数,没我想的那么小白。
我只能继续下去:“你喜欢我什么?”
他答不出来了,我暗暗高兴,乘机扩大战果:“喜欢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没想到,他回了我一句电影台词:“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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