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平还是稳如泰山地坐在那盯数据。
他靠在门边,连连叹气。
而后几日,舒平买的股票持续走低,他想抛又怕之后会涨起来,找来各种杂志,还跟同事去听一个什么炒股大师的讲座。
不管他听多少讲座,去求了多少发财符,他的股票还是一跌再跌。
渐渐地,舒平有些魔怔了,穿红衣、喝枸杞泡红枣,无论做什么都要讨个好彩头。
舒安劝了几次没用,只能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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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
舒懿行和陈嘉言去北|京上大学,偌大的二层小楼登时冷清下来。
新火车站投入使用后,小区附近的基础建设跟上,房价、租金也跟着上涨。
房子不着急住,几人全将房子出租。
这天,小区物业通知舒安说,要检修电路,这几日晚上要停电两小时。
舒安接到通知,当即打电话通知租客。
科室里的其他同事听见,夸她有眼光,买了这么两套房。
同事说:“我看中介挂的牌子,现在涨好多啊!唉,那时候也买一套就好了。”
另一个把钱都投在股市的同事搭腔,“我炒股赔惨了,早知道投资房产了。”
一说到股市,舒安就开始头疼。
舒平在股市炒了四年,没赚什么钱,倒是气出了心脏病和高血压。
晚上回家,舒安怕舒平没收到通知,跟他提起这事。
“哥,咱们买的那个房子又涨价了。真的赚到了。”舒安脱掉外套,把包挂在玄关衣架。
陈竹青今天有晚课,家里只有她和舒平,可此时屋里没开灯,昏暗一片。
舒安脱掉鞋子,在墙上乱摸着开头,边扯着嗓子往楼上喊,“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楼上特别安静。
难道是没回来?
舒安踩着木拖鞋,哒哒哒地往上走,“哥?”
“啊!!”半掩着的书房门里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舒安吓得心脏骤停一秒,慌乱地往书房跑,“哥!”
自从舒平炒股后,书房几乎成了他的专属,书桌上堆满经济杂志,抽屉里全是炒股大师的指导光碟。
除了上厕所,他就闷在小屋子里。
陈竹青工作有需要,在房间里又安了一台电脑。
书房那个彻底归了舒平。
舒安跑进来的时候,看到杂志散落一地,椅子也倒在地上。
舒平站在房间中央,两手高举着,像是在庆祝什么。
舒安刚冒头,就被他抓住胳膊揪进屋内。
“怎、怎么了?”舒安吓到结巴。
“赚了!我的股票涨了!”
股票涨涨停停是常有的事,舒安已经见惯不怪了,稍稍稳住情绪,问:“赚多少?”
舒平竖起两根手指。
刚开始炒股的时候,舒平还会跟舒安讨论,后来他有点魔怔,舒安一脸愁容,舒平觉得这种忧虑会触霉头,就不跟她讨论这些事了。舒安也不知道他在股市里投了多少钱,只是根据他的兴奋程度猜测,“两万?”
舒平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两百万!”
“啊?”
陈竹青有买彩票的爱好,坚持了十几年从来没中过。
所以每次他买,都会许愿中了以后要买什么。但想象能力有限,他只敢许愿中几万的奖,不敢妄想特等奖。
连中奖都不敢想象的百万此刻就在眼前,舒安张大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转过头,看着电脑上那串数字,“这些东西值两百万?”
“是啊!”舒平好像也不敢相信似的,他用力掐自己一下。
太过兴奋,连痛感都变得迟钝。
舒平掐了三四下,一次比一次重,终于感受到痛。
“安安,我有钱了。”
“嗯。我知道。”
“我要给你买小洋房,还要养小狗……”
舒安摇头,“哥,这些我都有了,你留着给梦欣吧。”
“安安。我有钱了。”
“安安。我有钱了。”
……
舒安看他的状态不对,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哥,你别这样。”
“我给你倒杯水?”舒安看他嘴唇干裂,表面泛起白皮,因为念念叨叨,嘴角还挂着些许白沫。
她刚直起身子,又被舒平抓回来。
舒安以为是他想要自己下楼去拿什么,俯下身子,问:“还要什么?”
“安安。我有钱了。”舒平说。
他的眼睛瞪大,很亮,但眼神飘忽,空洞。
这状态不对劲。
舒安搭在他背后的手轻拍两下,摸出一手的虚汗。
舒安不敢把他丢在楼上,扶着他下楼去喝水。
舒平拨开她喂水的手。
“哥!”
他抬头,傻愣愣的看她,嘴里还是念叨着那句‘安安。我有钱了。’
舒安打电话给陈竹青。
她正在餐桌边说话,身后传来噗咚一声。
舒平因为急火攻心,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舒安尖叫一声,来不及和陈竹青说话匆匆挂断,转而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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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青赶到医院的时候,舒安已经为舒平办好住院手续。
“哥哥,怎么样了?”陈竹青提上来两份营养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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