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泪眼婆娑地摇头,“不太好。”
舒平血压飙升,出现了暂时耳聋的症状。
他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身上贴着心跳检测仪,因为餐食不规律,身子发虚,手上还扎着葡萄糖液。
“舒医生……”主治医生拿着单子走进来。
舒安抹掉眼泪,起身跟出去。
陈竹青坐在床边陪着,等了很久都不见舒安进来。
舒平身子虚弱,房里还有护工,陈竹青看了几眼,觉得应该不会出事,起身想出去一起听。
转身走了没两步。
旁边的护工提醒,“哎,你别走,病人醒了!”
陈竹青转头,看到舒平的手从被里伸出来,在空中虚抓一把,嘴唇蠕动,似乎是在呼唤着谁。
他折返回床边,帮他把手放进被里,“哥,你想说什么?”
“安安……”
“你等一下,我给你去叫。”
舒平没什么力气,勾着他的手却一点不放松。
陈竹青不敢走,又坐回来,“你说吧。”
“给安安买房……”
“安安有房。哥,你的钱就留着自己用吧。”
舒安走进来,坐到床边。
“医生怎么说?”
舒安叹气,咬紧后槽牙。
隔了会,她说:“你给梦欣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我怕万一……”
她声音颤抖,再说不下去。
陈竹青轻拍她肩膀两下,走出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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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舒平经历两次心衰,没抢救过来,于次日凌晨去世。
舒梦欣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广州工作。
她接到电话都懵了,因为遇上台风天,飞机、火车全部停运,等回家,再见到舒平是在殡仪馆的告别厅。
舒平突然去世,舒安一下也病倒了。
她忍着心痛,坚持处理完舒平的身后事。
房子钥匙和存折,舒平全放在一个密码箱里,存在舒安那。
舒安把舒梦欣叫到房里,将东西交给他。
医院这边知道舒平出事了,想到舒安这几年过年全主动留下来加班,让外地的同事回家过年,也有几年没好好休息过了。
科室里给她安排了一个月的长假,让她好好放松,调整心情。
忽然空闲下来,舒安没事情做,想的全是舒平的事,心情更差。
陈竹青看她做事恍恍惚惚的,怕出事,就把厨房锁起来了。
部队离休所跟他们住的小区只有两站。
丁玉芬和刘毓敏轮流上门陪舒安说话。
在广州军|区工作的梁向军也赶回来。
他提着两盒营养口服液上门。
梁向军回来没跟刘毓敏说,她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小声问:“你怎么请假回来了?”
两人在门边窃窃私语。
舒安听到,笑着替梁向军解释:“谢谢向军,阿姨没事。”
晚上,舒安坐在房里翻相册。
陈竹青请假一周,想带舒安出去玩,正坐在客厅翻旅游杂志。
舒梦欣洗漱完,披着毛巾从楼上下来。
陈竹青招手唤她:“梦欣,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想去哪里玩?姑父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了吧?”
舒梦欣用毛巾蒙住脑袋,用力揉搓几下,把头发擦干,将毛巾挂好,匆匆跑下楼。
她坐到陈竹青旁边,犹豫地往上瞧了一眼,压低音量说:“姑父,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嗯。”
“我和向军哥哥在一起了……”
陈竹青愣了十秒,眉头皱起,片刻后又慢慢舒展开。
难怪这阵子,梁向军天天往他家跑,营养品送了一盒又一盒。
两家关系是好,但也不至于这样。
之前,处理舒平的后事,陈竹青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学校这边为了请假,他连着上了一周的课,累得够呛。
高强度工作后,脑袋有点转不过弯。
怔怔地开口,“你是想说这件事,但又怕姑姑心情不好不同意?”
“嗯……”舒梦欣捏着他袖子,晃了晃,“我也觉得现在说这事不太好,但向军哥哥明年可能要调动工作,我想……”
“随军?”
两个人已经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
这进度吓到陈竹青,让他已经宕机的大脑空白得更厉害。
舒梦欣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陈竹青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我跟你上去吧。”
“现在就跟姑姑说这件事?”
“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竹青倒了一杯牛奶,又从厨房拿出梁向军送的蛋白|粉,往牛奶里搅进两勺,“他天天来,不就是为了这事。早说早解决。部队放假也是有期限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屋。
经过两周的休息,舒安缓和不少,心里接受了舒平不在这件事,再看相册已经不会流泪了。
她合上相册,挤出一抹笑,问:“什么事?”
“睡前喝点牛奶,助眠。”陈竹青把牛奶放到她面前,加重语气,补充一句,“我在里面加了两勺蛋白|粉,向军送来的蛋白|粉。”
“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心的。”舒安颇为感慨。
陈竹青趁机展开话题,谈起梁向军工作以后的变化。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前一阵,我看向军寄回来的工作照,真是跟以前那个谁看都头疼的孩子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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