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毓敏拿着小剪子把它们一一解救出来。
其中有一只被勒住了脖子,脖颈羽毛被鲜血染红,解开绳索后,就趴在刘毓敏的掌心呜咽。
那一刻,刘毓敏的心似被这密网缚住,疼得绵密。
她小心翼翼地将白鲣鸟带到岗亭,拿出医疗箱,没等给它上药,白鲣鸟就支撑不住地头往左侧一歪,死在她手里。
一个志愿者说:“这种鸟可以给迷路的渔船做导航,是渔民的庇护神,本地村民肯定不会猎杀,一定是外地人来这里捕的。”
旁边几人听了,连声附和。
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眼前逝去,刘毓敏没心情计较别的,抖着手把它埋在了树林边缘。
而后,志愿队派人在那个茅草屋附近蹲守,看能不能抓到来收网的人。
他们一连守了四五天,都不见那人来。
刘毓敏心里起疑,“该不会是听到风声了吧?”
志愿队全是西珊岛群的村民,大部分还是以捕鱼为生,想到偷猎者可能是岛上的人,登时黑了脸,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开始盘算最近回岛都跟谁提起过保护区的事。
没证据,又没抓到现行,谁也不敢妄加猜测。
只能是草草收拾了茅草屋,先行回岛。
自从刘毓敏到西珊岛,就十分关注动植物保护的事,尤其是当她看到以往只能在书本上见到的鸟就那样惨死在自己手心,难过得不行。
回到西珊岛后,她茶饭不思,上课都没精神,晚上睡觉梦里全是白鲣鸟细微的呜咽。
如此几日,刘毓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人抓住。
她教的三年级数学,虽是主科,但不是毕业班,课业还算轻松。
刘毓敏请隔壁班老师帮忙代课,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到物丰岛去。
梁国栋见了,大惊:“那条件那么差,你去干嘛啊?我多派几个士兵去,加强巡岛次数就好了。”
刘毓敏摆手,“再差能差得过我刚来西珊岛的时候吗?没事的,以前在农大,我们为了检测数据,在野外一住就是三五天呢。”她打掉梁国栋伸过来的手,“这事你别管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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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舒安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梁国栋满头大汗地坐在走廊。
他抱着脑袋,头快要埋进胸膛,仔细看眼角微微发红,好像是哭了。
昔日在部队说一不二的人,如今这样狼狈的坐在那,看得人心里一紧。
舒安压着脚,放慢步伐,悄悄靠近他。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梁大哥?”
梁国栋已经恍惚了,像个快要没电的机器人,缓慢地抬头,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充斥着不安和迷茫,还蒙着层水雾。
他哑声唤了句:“舒医生。”愣愣地接过纸巾,“毓敏踩到捕鸟夹,现在在里面做手术。”
舒安走到导诊台问了下情况。
得知是林素和骨科主任在里面做手术,心稍放下一些。
她折返回梁国栋身边,“会没事的。林医生在部队医院待过,很善于处理这种伤口。”
舒安的解释并没有抚慰到梁国栋,他靠在椅背,仰着头,眼神已经涣散开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舒安说话。
舒安手边还有事,安慰几句,又跟值班的小护士叮嘱几句,走下楼去。
两小时后,刘毓敏被推回病房。
送医及时,脚是保住了,就是得至少半年的恢复期,而且期间得不停做复建,配合针灸刺激受伤的神经。
骨科医生不敢把话说太满,“会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还是要看复建的情况。”
梁国栋听言,登时变了脸色。
后续治疗还早,想到刘毓敏还在病房里躺着,梁国栋去食堂买了些吃的,先去看她。
手术是局部麻醉。
进病房没多久,刘毓敏就清醒了。
在物丰岛住了几天,还在一天晚上差点揽住了那艘盗猎者的船,她的记忆有些混乱,抓着梁国栋问:“盗猎者抓到了吗?”
梁国栋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也不想撒谎骗她。
他把大骨汤提到面前的小桌板上,“先吃点东西。”
刘毓敏偏头躲开他喂过来的勺子,“没抓到?”
梁国栋捏着勺子硬是塞进她嘴里,“我会处理的。一定抓到这小崽子。”
刘毓敏冷静下来,闷声应了‘好’,低头把那碗汤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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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栋请了个护工帮忙照看,又拿出些钱去找舒安,想让她帮忙。
舒安忙摆手,“别、别、别。以前梦欣在家,刘姐没少帮我带孩子,我现在帮忙是应该的,拿钱就见外了。”
两人推让一番,舒安还是不肯收钱。
梁国栋轻叹一声,连声道谢。
回到部队办公室。
梁国栋脸上的笑转瞬即逝,恢复了以往的冷面阎王形象。
他走路带风,还有股子灼人的怒火,谁看上一眼都吓得直哆嗦。
来汇报工作的文书暗呐倒霉,在门口深呼吸几次,硬着头皮,慢慢走进来。
没等他说话,梁国栋大手一挥,说:“叫江策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文书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匆匆跑出去。
梁国栋管军舰,江策管人。
江策对物丰岛的事有所耳闻,走进来,直截了当地问:“是要我多派一些人去那驻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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