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把里面的情况告诉他,两手一摊,问:“现在怎么办?”
陈竹青已经咨询过律师,只要拿到对方的谅解同意书就好办了。
可他一听,对方是赌|徒,事情又瞬间变得棘手。
陈竹青思考片刻,很快做出决断,“还是试一试吧。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了。对方要是出价在这个范围里,我们就给。先拿到谅解书,再给钱。”
舒安拧眉,“只能是这样了。”
一想到,主动权全掌握在对方手里。
舒安心里很不舒服。
两人走出一段路,她想起,“还有梦欣。哥哥让我去看看梦欣。你知道她大姨家在哪吗?”
陈竹青拉着她的手往车站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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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来过几次,陈竹青却把这条路记得很清楚。
他带着舒安在小巷子里七弯八拐,又在回字型的公寓楼里转了小半圈,找到梦欣的大姨家。
舒平这次被判十年,又跟那些赌|徒搅在一起。
梦欣的大姨看到他们来,有些不愿意开门,隔着门问:“你们来有什么事?”
陈竹青说:“我们来看看孩子。舒平那边的事,我们会解决,绝不会牵连到你们。”
大姨把门关上,和丈夫商量一会,才走过来开门。
两人进到屋内。
舒梦欣抱着陈竹青上次送的玩具狗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姑父很守约定,说好会带姑姑来看她,就真的带来了。
血溶于水。
舒梦欣在看到舒安的那刻倍感亲切,不像之前排斥陈竹青那样排斥她,主动跑过去拉舒安的手,“姑姑!”
舒安只见过舒梦欣一岁前的照片,她还是个由嫂子抱着的小团子。
猛地看见小姑娘能说话,会跳会走路了,眼眶温热一片。
她蹲下身子,“对不起。姑姑这么久才来看你。”
舒梦欣听不懂普通话,只是一个劲地喊‘姑姑’,然后抬手帮她抹眼泪。
大姨让儿子先带着舒梦欣去里屋玩,说是有事和他们商量。
四个大人坐在客厅,面前各摆了一杯水。
但气氛太过凝重,谁都没动,就这么相互看着。
几分钟后,舒安用手肘戳戳陈竹青。
陈竹青会意地从兜里掏出钱,“这是……”
大姨按住他的手,“她是我的外甥女,帮着带一下是应该的,拿钱就见外了。只是……我妹妹今年又结婚了,本来是想把孩子送回舒平身边,但现在他出事了,你们看能不能由你们来带孩子。我们实在不想跟你们舒家有什么牵连了,希望你们理解一下。”
舒安点头。
这是她的侄女,她当然愿意帮着养。
她瞧了眼陈竹青,等他的回答。
陈竹青回道:“好。那哥哥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来带她走。”
大姨拿出一本笔记本,上面记着舒梦欣的喜好和习惯。
她叹气,“她爸爸妈妈都挺不像话的,从生下来就没管她,我能做的也不多。听舒平说你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工程师,都是读过书的,应该会照顾得比我好一点。”
那个本子记得很详细,从饮食习惯到睡觉的怪癖。
只翻着本子,舒安脑袋里就能勾勒出孩子日常生活的画面。
舒安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有几滴落在本子上,瞬间把字晕开。
她抬手擦掉眼泪,又拿出手帕小心地将上面的泪滴擦干。
大姨从屋里牵出孩子,“梦欣啊。再过几天,你要跟姑姑和姑父去别的地方生活啦。去了那边,你要听话,要好好学普通话。”
舒梦欣歪头,看看大姨又看看姑姑、姑父,哇地一声哭了。
她搂住大姨的脖颈,“我不要走。”
大姨拍拍她的后背,“你不是一直在问姑姑、姑父工作的小岛长什么样,现在能去看了,不开心啊?”
舒梦欣还是哭,“不开心。你跟我去,我才去。”
大姨松开她,帮她一点点擦掉眼泪,“我有空就去看你可不可以?”
大人嘴里说的‘有空’对舒梦欣而言好像是个永远也到不了的时间。
类似的话,她听爸爸妈妈讲过太多次。
可等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约。
所以在看到舒安时,她才会如此兴奋。
即使陈竹青隔了快一年才兑现他的诺言,但舒安至少是来了。
舒梦欣瘪嘴,委屈地说:“爸爸妈妈不要我,大姨也不要我了。”
陈竹青听懂这句,蹲下身安抚孩子,“谁说的。有很多人关心你。姑姑、姑丈不是来了?我答应你,如果你在那里觉得不开心了,我随时带你回广州,好不好?”
舒梦欣不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眼神扫他。
陈竹青竖起小指,“跟你拉钩。”
舒梦欣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又将拇指伸过来,“还要盖章。”
陈竹青:“好。跟你盖章。”
第59章 .1985乖乖听话
陈竹青提着两盒营养品去医院看被舒平打伤的人。
那人大约二十出头,额前染了一撮黄毛,病号服只扣了中间两个扣,上下都敞开,床边立着根杆子,用绳子掉高他打石膏的脚。
陈竹青进病房的时候,屋内很吵,三个护士围在那人的病床边斥道:“这里是病房,不许抽烟,要抽就去天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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