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我不会怪你。”
舒安轻啧一声,把筷子插回面里,“要不不管他了吧……”
“啊?”陈竹青愣住。
舒安跺脚,气急败坏地说:“年初一次教训还不够,这一次更过分了。难怪嫂子要跟他离婚。他怎么这样啊!”
陈竹青知道舒安在说气话,“或许哥哥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你不是说过,哥哥不是那种胡来的人嘛。你不相信他了?”
“我……”舒安放心不下舒平,又叹惋他的不知悔改,更恨他沾染上赌|博的恶习。
千百种情绪搅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压在心上,脑袋里像有根细针在扎她紧绷的弦,一下又一下的,让她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纠结一番,舒安仰头发出一声长叹,“从他决定去香港的那刻,我就觉得我和他越来越远,我听不懂他的抱负,不理解他挣钱的方式,他也不明白我的需要。一直到刚才,我好像不认识他了,我的哥哥不可能是这样的……”
陈竹青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用一个稍显无力的拥抱安抚她,“会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五日后。
广州看守所。
这次的事没上次那样简单,看守所这边只允许直系亲属探视,陈竹青被拦在外面。
舒安伏在桌边签字,手抖个不停。
她需要一手握住签字的手腕,才勉强把那些文件签完。
她以为几日的思考,足够她镇定地面对这件事。
可坐在见面室,看着舒平穿着蓝色囚服被两个狱警押着走出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绷紧,死死抓着裤子,后槽牙咬紧,才忍住没哭出来。
舒平剃了个光头,原本应是很精神的发型,但现在整个人都颓废不堪,脸颊两块瘦得已经凹进去了。
责怪到这一刻好像没意义了。
舒安又难过又恨,无力感遍布全身,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让舒平变成这副模样。
舒平站在门边盯着她看了很久,一直不肯走过来。
旁边的狱警提示:“只有十五分钟,不见我就带你回去了。”
舒平咬咬牙,刚想狠下心说‘不见’。
舒安忽然喊出句,“哥……”
舒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倒塌,犹豫半晌,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
“你为什么要来?”
舒安撇嘴,“你的直系亲属除了我还有谁?”
舒平顿住,嘴巴微张,傻愣愣地看她。
隔了好久,才抱歉地说:“对不起,安安,哥哥让你失望了。”
从小家里就教育他们人生在世,‘嫖、赌、毒’,这三样东西一定不能碰。
因为这样,小时候连赌弹珠数和拍洋片这样的游戏,舒平都不玩的。
舒安有些不甘心地问:“你真的去赌|博了吗?”
舒平点头。
舒安瞳孔震动,嘴边像粘了层胶,什么话也说不出。
虽然此刻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但舒安还是想听他说。
等了大概一分钟,舒平说:“在澳门那边,赌博是合法的。”
舒安气得头发竖起,拼命压着情绪才没喊出来,“你在这边长了二十几年,才去几年啊,就学人家玩这个?”
舒平自知理亏,没回话。
舒安咬咬牙,“我和陈竹青会给你请律师,争取多赔一点,拿到对方的谅解书,看能不能判得轻一点。”
“不要!”舒平打断她的话,扫了旁边的狱警一眼,声音忽然压低,“不要花这个钱。你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不把你的家底掏干净,他们是不会收手的。你们不要和那些人有牵连。我做错事,该坐牢,我认了。”
舒安攥紧的拳砸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砰砰’两声,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她大概会直接打在他身上。
“你既然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去玩这个?”
提到这个,舒平眼里的歉意消失,咬牙切齿的,“你不懂,本来就该我赢的。是他们出老千!要不是这样,我赢的钱足够你和梦欣过下半辈子。”
直到现在舒平仍想着他的发财经。
舒安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望着他发呆。
哥哥真的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她问:“你这事嫂子那边知道吗?梦欣怎么办?”
舒平耸耸肩,“不知道。离婚后,孩子判给她了,我只是按月给钱。”
说到女儿,舒平脸上总算露出些许懊悔。
他手肘撑在桌上,两手抱头,颤抖的声音染上哭腔,“安安。你帮我去看看她,行吗?她妈妈也不会带孩子,那孩子从出生就在大姨家。”
舒安想伸手拍拍他,可旁边的狱警冷厉的目光即可扫过来,把她的动作吓退。
而后,两人没说几句,狱警提醒他们时间到了。
舒安在见面室坐了十分钟,才平复好心情走出去。
经过三道门,两次搜身,她走出灰黑的高墙,从门房那拿回抵押的证件。
舒平算累犯了,这次探监,他们带来的东西都不允许拿进去。
陈竹青拎着东西等在外面,看她出来,立刻围上去。
“哥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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