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后有一片的菜地,地上插着木条作支架,看那个叶脉走向,舒安猜测种的应该是茄子。
西珊岛没有冬天,一年四季都能播种,抵消了些物资匮乏的窘迫。
刘毓敏看着那片菜地,目光忽然柔和许多,“三年前我来的时候,这还是一片沙地呢,什么都种不了,长不出来。是战士们靠探亲、出岛执行任务的时候,从外面将泥土一块一块带回来,组成了这片小菜地。”
舒安虽然没体验过她口中的艰难,但站在这望着那片翠绿的菜地,心中同样感慨万千,有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不停上涌。
刘毓敏回过神来,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瞧我。跟你说这干嘛。走,带你去钓鱼。”
听到‘钓鱼’,舒安一脸兴奋,要不是和刘毓敏不太熟,放不开,她能原地蹦起来。
他们是吃过早饭从招待所出发的,午餐是船上女兵给做的海鲜面,用的就是走船时现钓的几条鱼。鱼不多,全切成段去熬汤了。所以那个面汤非常鲜,舒安原本是不爱喝面汤的人,但中午那碗面却吃得很干净。
鱼汤早下肚消化了,可现在想起,舒安嘴里似乎还能尝到那股鲜味。
她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兴冲冲地跟在刘毓敏后面。
刘毓敏先去活动室那借了两根钓竿和两个小水桶,然后带着舒安往未开发的岛北面走。
那不住人,鱼群密度大。
西珊岛和闽镇的海滩不同。
闽镇的沙滩细密绵软,太阳晒过的地方热气从沙里钻上来,烫得没法下脚。靠近海的地方,海浪拍在沙滩上,洇出层层白圈。
西珊岛的沙子颗粒饱满,混着许多圆润小石子,或许是季节的原因,现在的气温虽高但阳光却不毒辣,海浪攀不上的地方仍温湿温湿的,好像光脚踩上去也没什么关系。岛的坡度缓,岸边还有许多焦岩,风激起的海浪扑到岩石上,散成小水花回落到沙滩上,再荡不出白圈。
礁石密集,围成了许多天然小水洼。
那些水洼里圈着不少小鱼,有的跟着浪上来,找不到出口回去,急得在水洼里打转。大一些的水洼,则有成群结队的小鱼在那进进出出的,从石头细缝穿梭在几个水洼之间。
舒安蹲下身子,看到有条巴掌大的小鱼被圈在一个和它差不多大的水洼里,它在那拼命摇尾,浅洼里的水被它拨出一半,小鱼的背脊露出一半,快要搁浅,看上去很可怜。
舒安看那条鱼不大,还没到能吃的时候,决定帮它一把,伸手将它抓起来,往远处的海里丢……
谁知,盘旋于头顶的海鸥瞧准时机地俯冲下来,稳稳地将鱼叼走。
舒安仰头,看见海鸥一仰脖,直接将那条鱼吞咽下肚。
舒安:……
头略低,在心里为它默哀三分钟。
刘毓敏走过来,手搭在她肩上,“你不扔,这些坑里的鱼本来也是要喂海鸥的。”
提起海鸥舒安总是能联想到,向文杰在甲板上顶着木板四处奔逃的惨样。
她咧着嘴,笑嘻嘻地将这事告诉刘毓敏。
刘毓敏没她想的那样惊讶,嘴角勾了勾,笑容很浅,“这里的海鸥还真不能随便乱抓。”说着那手指在眼角比了一圈,“有种体积小,通体白毛,眼部到脑后一圈黑的燕鸥叫黑枕燕鸥。这种鸟分布广,虽然不是濒危物种,但也是保护动物呢,不能随便抓的。”
舒安仰头盯着天空成群的海鸥,它们的体积很大,头部也没有黑毛,和攻击向文杰的是一类,但不是刘毓敏说的这种黑枕燕鸥。
她暗暗捏了把汗,还好在船上向文杰只是打嘴炮,没真把那些鸟怎么样,不然可麻烦了。
接着,刘毓敏又和她科普了些岛上常见的保护动物。
舒安听得很认真,甚至有些入迷,她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种类的动植物,还遍地是保护物种。
“刘老师,你懂好多哦。”
被人夸了,刘毓敏抿嘴笑笑,“我是动物保护专业的。原来这些东西只能在书本里看到,没想到来了这天天见。”
舒安和她边聊边往海边走。
因为要赶海,舒安特意换了双长筒胶鞋,走的路来吱扭吱扭地响。
这里的沙滩有太多砂石了,很不好走。
舒安随手捡起一节像珊瑚形的石头,“好像被磨平的珊瑚哦。”
刘毓敏瞄了眼,“那就是珊瑚。是海底是珊瑚白化后形成珊瑚礁受碳钙渗入。而后经历不停的地壳变动,受高温高压的作用形成化石。”
听到如此复杂的形成过程,再结合‘化石’两个字,舒安抢先一步说:“这也是属于保护物种对吗?”
刘毓敏含含糊糊地应:“算吧。但这特别多。喏,你脚下踩的也是……”说着,她往舒安脚下瞄了一眼。
舒安当即跳起,小跑两步,后退两三步,离开那块有珊瑚玉的地方。
刘毓敏笑嘻嘻地去拉她,“没事。这东西很难得,但也很多,只要不开采、不拿了去卖钱,踩了就踩了。这些有的是海鸟产蛋时,叼来围在这做标记或做保护用的。一些比较大的珊瑚玉的密集处,还会成为灵芝蟹的躲藏地。”
“灵芝蟹?”
“嗯……”
刘毓敏不知怎么形容,往地上四处看了眼,没找到那些小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