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最先离席,她吃完在另外一个小房间里写作业。
座位上放着小白的卡通靠枕和毛绒玩偶,嘉南用了非常大的自制力才开始做试卷。
才勾了两道选择题,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嘉南接听:“喂?”
对方没说话,嘉南等了几种秒,把电话挂断了。
过半分钟,手机又开始震个不停。
嘉南按下接听键,跟对方说:“你是不是打错了?”
“嘉南。”
这次对面说话了,是孙汝敏的声音,还有狂躁的风声。
她应该是在急速行驶的车上,打开了车窗。
嘉南猜不透孙汝敏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正如她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孙汝敏为什么要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做一些奇怪的、让人费解的事。
嘉南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我们以前见过吗?”
好像有某个影子,从眼前一闪即逝。
孙汝敏始终没有再发出声音,跟她之前在学校热衷于社交口若悬河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只是固执地让电话保持接通状态,也不肯对嘉南说再见。
嘉南没有别的话要跟她说,挂了电话。
孙汝敏仍旧坚持不停地打进来。
无意义地重复着这个行为。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病患在不断用头撞墙。
嘉南直接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陈纵推门进来,问她:“去打麻将吗?”
“我没怎么打过。”嘉南说。
只知道基础的吃、碰、杠、和,不会玩别的花样。
陈纵:“新手运气好,能赢钱。”
“赢钱”两个字对嘉南来说比较具有诱惑力。而且她被刚刚的电话搅乱了思绪,实在写不进去作业,就跟着陈纵出去了。
还真如陈纵说的那样,新手运气好,嘉南摸到一手好牌。
稀里糊涂赢了一局。
其余三方给她送钱,净赚三十块。
陈纵坐在嘉南旁边。
两人在谁也看不见的桌底下,悄悄合了个掌,庆祝嘉南旗开得胜。
打完麻将,嘉南从牌桌上下来,重新打开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没有。”
*
——“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第41章 “可以哭,不烦。”……
自那天以后, 孙汝敏从高二7班的教室里、从洛陵一中的校园里,消失了,没有再出现。
像那阵午后的骤雨, 降落之后,从地面蒸发干净。
刚开始,人群里还有许多声音讨论她的名字:
“颁奖典礼上好多人带了手机, 场面都拍下来了……本市应该没有学校敢收她了。”
“换个城市呗, 或者直接出国, 反正她家有钱。”
“也对……”
“她可一点都不惨, 被她欺负的那些人才惨。”
“她也太嚣张了,我看当时校长脸都绿了……”
……
渐渐地, 讨论的声音弱了下去, 被别的新鲜八卦代替, 还有月底即将到来的大型考试施压,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之后的家长会也叫人忧心忡忡。
嘉南在备考的过程中饱受煎熬,如同患上了考试焦虑症,尽管有陈纵当外挂, 天天开小灶,效率还是难以提升。
按照以往惯例, 在家长会上,班主任会打印出全班人的成绩报告单, 并且把几次考试情况汇总, 制作成折线图, 供家长们传阅。
每个人进步与否, 整体趋势一目了然。
这对于嘉南来说,无异于一次公开处刑。
因为她的成绩从中游掉落至下游,呈现出稳步下降的状态。
后来嘉南才想明白, 她的过度焦虑其实更多来源于家长会。
正如小时候登台演出,她的恐惧与慌张并非因为跳舞这件事本身,而是担心跳得不好,台下的沈素湘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考试前一天晚上,嘉南接到了沈素湘拨过来的微信视频通话。
嘉南接通,看见了出现在镜头里的有些慌乱的沈素湘,和她身边有啤酒肚的陌生中年男人。
沈素湘本意是想语音通话,不小心点错,拨成了视频。
她想挂掉,但嘉南已经接了,只能尴尬地继续进行下去。
沈素湘身边的男人是她现在的交往对象。
沈素湘急忙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挑起话题:“南南吃晚饭了吗?”
“吃了。”嘉南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她们联系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这样干巴巴。
接下来,沈素湘会例行公事地问问嘉南的学业和练舞情况。
“我退出文化宫了。”嘉南顿了顿,说:“我上次跟你说过的。”
“是嘛?”沈素湘完全忘记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问起洛陵最近的天气。
嘉南一一回答,没有提明天考试的事。
几分钟之后,结束视频。
嘉南像是松了口气,感觉如释重负。
她拿着试卷去找陈纵,让陈纵给她继续讲题。
陈纵在草稿纸上列公式,每个步骤掰开来讲,直到嘉南能够听懂。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好耐心。
嘉南的反应速度犹如一台生锈的故障机器,运行时经常卡顿。
今天晚上出现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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