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懂得人生化繁为简的奥秘,大繁至简,情浓于淡。
在天隔一方的日子里,松月泊很想念那碗青菜面,有一回接连熬夜做实验,最后却仍以失败告终,他摸黑回家,疲乏不已。家人都已睡去,他悄悄走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碗青菜面,厨艺不精,面难以下咽。
夜寂无声,他一人对月而食,终于明白——月是故乡明。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的脆弱与无力。面前的生活一团乱麻,想念的人远在天边,可是没有办法,他还是要继续往前。
后来,他的厨艺越来越好,他开始期待上天垂怜,让他也能替南栀做一碗面。
现在呢?
他与南栀面对面,在清晨的薄雾里共用早饭。
他很想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安慰自己说:“不用担心,几年以后,华灯初上,你们会在人群里乍然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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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还很早,宿舍的同学担心了她一个晚上,南栀告诉她们自己被雨困住,在外面住了一晚。
南栀今天的课在下午,上午可得清闲,她坐在窗前整理花草,孙黛月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想请她帮一个忙。
南栀说:“可以啊,要做些什么?”
“去帮我爸爸搬实验室。”
哦,在东校区。
她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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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校区最近收到一笔捐款,几位校长在一起商议过后用它修了一座实验室,昨日刚刚完工。
孙黛月带着南栀走去东校区,两人拐到化学实验室时遇到很多男生,他们也在帮忙搬东西。
孙教授将一些纸张资料交给两人转移,承诺晚上请她们吃饭。
孙黛月一下子来了精神,拉着南栀往外走。
化学实验室只是一个简陋的平房,昨天一场雨,屋顶差点被掀倒,化学系的学生门轮流守了一天一夜,害怕风雨摧毁了这些宝贵的研究资料与成果,毕竟还有一天就能搬迁。
平房外种着一大片枇杷树,中间有几条小路穿过,经了雨,满是泥泞。
南栀仔细抱着一叠纸,小心翼翼走过泥泞小路。到新的实验室需要过一小河沟,河沟上面有一座窄窄的小桥,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她走过去,刚刚踏到桥上,便见到对面人影。
松月泊抱着一堆仪器,正在低头看路,还没有发现南栀。
南栀看看他,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视线再看向他。
她是蓝衣白裙,他是白衣蓝裤。
巧合还是故意?南栀疑惑地望向他的脸。
这个时候,松月泊总算微微抬了眼,隔的很近,南栀见他瞳孔疏而放大。
她忍住笑意,又扫了一眼他的衣服。
他眨了下眼,脸上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好巧。”
南栀点头,憋着笑道:“好巧哦……”
松月泊看着她狡黠的表情,情不自禁弯唇角。
他们都微微低头错身而过,等走过了这座桥,皆默契回头望。
相视一笑,不再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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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教授果真请了南栀与孙黛月吃大餐,但不止她们俩,还有一些别的学生教员。他们相聚在一家当地饭馆吃菌子火锅。
孙黛月担心南栀与这么多人在一起会尴尬,带着她坐在了窗边。
孙教授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才是饭馆的老板。
松月泊应邀前来,他走到门口时,孙教授推了下眼镜,纳罕道:“月泊这身衣裳怎么有些眼熟?”
松月泊一愣,有被戳破秘密的尴尬,他故作惊讶道:“哦?是吗?”
可他毕竟不会撒谎,这样的语气不免有些做作与浮夸,令孙教授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拍拍他的肩:“进去坐,大概是我看错了!”
“嗯。”
松月泊提步走进去,孙教授望着他的背影恍然大悟:“这不是跟我女儿的同学……叫什么来着?”
他猛地拍下头,想起来了:“南栀!”
南栀听见有人叫她,疑惑地转头看,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其他人还没到,松月泊打算出门透透气,他走出饭馆,看到一位老人坐在对面的台阶上整理旧纸箱子,满头大汗。
大概没扎牢,他起身时纸箱子散落一地,松月泊见状急忙走过去帮他捡。
老人感激地道谢,他说庐阳话,松月泊不能听懂,只好以微笑回之。
老人也发现了,他改了口音说道:“把你的衣裳都弄脏了。”
松月泊连忙摆手:“没关系。”
他帮他将纸盒子绑在一起,又问道:“这些要运到哪儿去?”
老人指了下旁边的牛车:“攒起来卖!”
“我帮你送过去。”
“诶好……谢谢谢谢!”
松月泊提起两捆纸箱子,走过去放在牛车上。
老人一直在笨拙地道谢,从衣兜里摸出一块鲜花饼给他。
松月泊接过来放在手帕里,笑着道谢。
他目送老人离去,转身咬了一口鲜花饼,边走边吃。
等他回到饭馆,桌上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孙教授领着他往窗户边走去。
“来,坐这儿。”
“好。”
他在窗边坐下,刚倒了一杯茶,听见有人惊呼道:“花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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