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施法给她阻一阻风雪,只听上官松霞道:“我们不去大雪山。”
傅东肃愣神:“什么?”他确实是要带他们去敬天宗的,这也是理所应当,必定当初没出事前,上官松霞就在敬天宗。
上官松霞也看了出来,路是往敬天宗去的。
傅东肃深呼吸:“不去大雪山又去哪里?你莫非想回绮霞宗?”
“不,”上官松霞否认,向下打量了会儿:“再往前行一段,把我们放下就是了。”
傅东肃只觉着匪夷所思:“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半道丢下你?”
上官松霞道:“并不是,我自然有安排。”
傅东肃无法按捺,直接质问:“你的所谓安排,就是不想让我陪着?”
上官松霞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为了我得罪天庭,不值得。”
傅东肃也冷了脸色:“值不值得不用你说,得没得罪我心里清楚,你若是还肯把我当作故人,就听我的,去敬天宗。”
上官松霞却道:“你若还念旧情,就听我的。”
傅东肃道:“你怎么还这么固执,是要气死我?”他突然意识到柳轩还眼巴巴地在看着两人,便道:“你……莫非是为了他?”
上官松霞道:“不是。我为自己而已。”
“你现在散了功体,修为全无,当务之急就是找个清净所在,看看能不能聚拢真元,再复先前,”傅东肃颇有些苦口婆心,像是规劝叛逆的孩子:“上官,听我的,你去敬天宗,我尚且能助你,回绮霞宗,也自有好处……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比这两处更好的?不要一叶障目,执迷不悟。”
上官松霞道:“东肃,你该清楚我的脾气。何必多言。”
傅东肃或许真的要给她气死了:“那好,你只管告诉我你到底要去何处。”
上官松霞道:“紫皇山吧。”
傅东肃差点从神鹤上跌下去。
雪花飘零,傅东肃有护身之功,可以半点不沾。那边,柳轩把上官松霞护在怀中,他甚至脱下外衣,罩在她的头上,把她整个儿裹的仔细。
傅相很想不管不顾地就把上官松霞弄回去,但又实在怕了她的性子。
最后他只问了一句:“那天,当真是少帝君将你带走的?”
上官松霞道:“是。”
傅东肃的心又疼了一下:“我回头看的时候……”
上官松霞道:“什么回头看?我不知道。”
傅东肃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你啊,要说谎,好歹也练一练,你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他本来是想问,蓬莱仙岛,她被困于结界之时,他回头那一眼,是否她正也在。
上官松霞却猜到,若她回答是,东肃必定因而更加痛苦,那种近在咫尺而错过,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不想让傅东肃自责,他做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太超过了。
可是,她实在不擅长说谎,东肃一下就看了出来。
仙鹤缓缓落地,柳轩抱着上官松霞跳了下来。
傅东肃环顾周围,突然道:“那只地狼……”
上官松霞道:“你见到了?是我安排的。”
地狼虽没透露自己是来照看云螭的,可是傅东肃见云螭没死,当然举一反三猜得到。
傅东肃沉默,从腰间摘下一个锦囊:“这里有几颗丹药,你吃了,我……会再寻些灵丹妙药相助,要恢复根基,尽快进境,未必就难。”
上官松霞并未推辞,伸手接过来,又叮嘱:“你自回大雪山,可是,若非必要,不要找我。”
傅东肃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把满肚子的话咽下:“大不了,你就当我鬼迷心窍了。”赌气的话虽说了句,还不忘叮嘱:“我把乘风留下,你若是改了主意,就骑它前往大雪山。”
上官松霞正要推辞,傅东肃已经飞身上了鹤背,头也不回地去了。
剩下那只黑颈鹤伶仃站在原地,眼见主人跟同伴去了,它挥了挥翅膀,便乖乖低头找东西吃去了。
此处是紫皇山,并无妖氛。
先前傅东肃也是以内查探过了,所以才放心留了上官松霞在此。
柳轩东张西望:“师父,我好像来过这里。”
上官松霞看他懵懵懂懂的,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我需要歇一会儿。”
两人沿着湖畔向前,乘风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走不多时,却见湖畔有个亭子在,柳轩忙扶着上官松霞进了亭中。
他将衣裳垫在石凳上,请她落座,自己却在她旁边蹲下:“师父,你为什么不跟傅相去大雪山?也不回绮霞宗?”
上官松霞抬眸看向外间的湖面,紫皇山上,不算太冷,雪花落到此处已经融化,落入湖中的时候已经是细细水滴,看着仿佛在下小雨一样。
“这次得罪了的是少帝君,虽然事情好似已经完结,但谁也不知以后如何,我只想尽力跟敬天宗、绮霞宗撇开关系,免得有朝一日,竟给无辜牵连。”
柳轩道:“那个该死的少帝君,师父别怕,云螭一定会杀了他的。”
上官松霞垂眸:“你怎么也跟着喊打喊杀的了。”
柳轩愤愤道:“他该死,他几乎害了师父,就该死。”
上官松霞心头一窒,想到傅东肃给的锦囊,便拿出来,里间果然有数颗丹药,她取了一颗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参香散开,气息渐定,身体也逐渐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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