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涞重义气,挂断电话没二话便直奔方婧所在的医院,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路上,周涞拿着手机在微博上搜获相关新闻。
距离踩踏事件发生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已经有不少媒体发布消息。但更真实的是路人的微博,有人详细描述了事发的前因后果,叫人触目惊心。
周涞到医院是凌晨三点。
方婧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边没人陪,无依无靠。她换了一件松垮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眼神里都是无助。
一见到周涞,方婧就绷不住了。
别看平日里多潇潇洒洒的一个人,在经历过生死一线以后,都会心有余悸。方婧是从小地方来H城工作的,这几年独自一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从杂志社里一个小小编辑一直干到副主编。可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想到的朋友只有一个,周涞。
周涞上前抱住方婧安抚,一脸沉稳地说:“我来了。”
方婧埋在周涞的怀里,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周涞比方婧以为的要更加从容不迫。
那年方婧刚认识周涞时,正值周涞被大学同学污蔑被人包养的事情发酵。方婧也是通过朋友介绍,觉得周涞的形象很符合杂志拍摄,便趁着都在影棚里的时候来见一面。
恰好见到周涞在拍照间隙抽空给律师打电话,掷地有声地说:“陈律师,你帮我跟对方带句话。我周涞就是要一个的道歉。如果她不肯,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她折腾。”
那会儿周涞也才不过二十岁,语气和神态像是在商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强人似的,不由让人刮目相看。
后来事实证明,周涞的确有当女强人的特质。
处理完学校里那些流言蜚语之后,周涞便开了自己的淘宝店铺,她自己当模特,自己请人拍照片,还自己当客服做售后。
一开始店铺的销量的确一般,可周涞运气好,碰上了当时淘宝的一系列曝光加持,流量骤升。
用周涞自己的话说,当时那种情况,她就好比是站在风口上的猪,无论怎么样都能飞起来。
但方婧看来又大不一样。
周涞单枪匹马自己干淘宝,量小的时候是没有问题,但量大了之后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周涞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把握住机会,于是连夜请人,当客服的当客服,做售后的售后,打包物流的打包物流。虽然人请得不多,但被周涞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些人,即便是给了她这种机遇,她都不一定能够把握。因为机遇当中往往伴随着挑战,但凡当时周涞没能安排好其中一个环节,她也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
2015年的第一天,周涞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在医院里度过。
从凌晨三点开始,她便一直忙前忙后,从急诊室到住院部。等停下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早上八点十分,住院部医生查完房,确定方婧并无大碍之后,周涞就心安地躺下来休息。
脚踝轻微骨裂、手臂轻微擦伤、轻微脑震荡的方婧躺在病床上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周涞则挤在方婧的病床上准备补眠。
当天,有关踩踏事件的消息就在各大新闻媒体中传播开来。一时之间,追责的追责,惦念的惦念。
方婧看了新闻对周涞说:“幸好你昨晚没跟我一起去外滩,这么算来也是幸运。”
周涞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林斯逸,她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他的,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况且,她实在太困,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
周涞就在昏睡当中一直到傍晚才起来。
在病房里睡得不舒服,周涞时不时会被吵醒,醒来后整个人晕乎乎的。她的手机没电了,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也没带充电宝。
方婧倒是干了一回人事,替周涞向隔壁床铺借来了适配的充电器。
如今这个社会,手机成了人们不离手的物件。
出门可以不带钱,但不能不带手机。可以没有女朋友,但不能没有手机。
不过对于林斯逸而言,手机并不是一个必需品。
通常情况下,手机对林斯逸来说只是个通讯工具,而并非娱乐工具。尤其在潜心进入科研状态的时候,他甚至会将手机调至静音或者关机。
智能手机流行的这几年,林斯逸的手机还是前两年充话费送的最低端的安卓系统。他不玩游戏,也很少用手机娱乐,手机界面干干净净只有两个app,用到最多的是微博,再来便是邮箱。
但这两天,林斯逸总会下意识去拿手机,点开信息栏。
那三条短消息,周涞都没有回复。
元旦几天休息过后,林斯逸又重新投入了科研当中。
他照例还是每天早上六点三十起床,先是在去操场慢跑三圈,再回寝室洗漱换衣服。
科研工作结束得比前段时间要迟一些,他回到寝室一般都是十点左右。
插在花瓶里的那束花还保持得非常艳丽。
天冷的时候插花可以养得更久一些,加上林斯逸本来就擅长养花。
将那支斜着减去再拔掉上面的绿叶,再在花瓶中放入几克营养剂,每隔两日换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束花可以保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坏。
但终究是时间早晚问题,这些花总是要腐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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