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我还能等到你吗……”
杨羡鱼来不及读完,那张纸忽然自己燃了起来,烧得极快,眼看火苗就要蔓延至指尖,她只来得及扫过最后一行字——
“阿鱼,我好想你。”
灰烬从指尖滑落,捎带星星点点的火花。
想来是有人在信上施了咒,亦或者这信本身就是一张符,拆开的时候,就注定会燃烧,因为不想被其他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无边爱意,见不得光,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执笔写下的每一个字句,都像是他在耳边在温柔地诉说,缠绵缱绻,饱含深深的思念。
杨羡鱼在原地怔怔站了好久,耳边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弭,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满室数不尽的画与信,充斥眼帘。
萧清明那些信,是写给她的,却又不像是写给她的。
好像有另一个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萧清明,那些大大小小的回忆,是独属于他们的,可现在的自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有些东西被她给遗忘了,只有萧清明还清楚记得。
薛汐汐扯了扯她的衣袖,把她从怔愣里唤醒。
“杨姑娘,你没事吧?”
“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些?”
杨羡鱼的视线扫过地面上那些信,为了不破坏它们,她没有再继续去拆。
薛汐汐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一直认为我家公子身体有毛病,明明觉得他心里有人,却一直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原来是你。”
杨羡鱼神情复杂:“可我之前,从未见过萧清明。”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薛汐汐道:“你说没见过的人,有可能对其念念不忘吗?”
“……我不知道。”
“总而言之,公子对你的感情,你也看到了。但如果你是想要故意接近我家公子,为达自己的目的,那还是趁早放弃吧。”
杨羡鱼抬眸看他,一语不发。
“我家公子可不能再受伤了,”薛汐汐道:“他那副样子我看了都心疼,明明知道你在骗他,接近他也另有目的,却还是纵容你。清醒着被骗,比稀里糊涂被骗还要伤人心。”
“我喜欢他,不是在骗他。”
”你们正派人士净会说好听的话。你的喜欢有多肤浅,你自己不知道吗?因为一张脸而见色起意,馋我家公子身子,若是牵涉到你的利益,还不是立马换副面孔,转头就把我家公子抛弃。为你好也为他好,姑娘还是离开吧。”
“是他派你来劝我的?”杨羡鱼沉声问道。
说什么用秘密交换自己的小命,这汐儿怕是早有打算,想要带她来看这些。
薛汐汐摇头:“是我自己想劝你。”
“不必了,”杨羡鱼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画,转身离开:“我性子倔,你和我说再多,这南墙我也还是想撞。他不信我,那我便让他信就是了,不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薛汐汐不死心:“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杨羡鱼头也不回。
一日后,洛城内。
杨羡鱼走在长街上,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薛汐汐。
“杨姑娘,你慢点,慢点……”薛汐汐疾行几步跟上她,停下来喘口气,又再去追。
“汐儿姑娘,你这体力不行啊。”
“是姑娘你体力太好了!”短短一天就能抵达洛城,这速度实在太恐怖了,她竟然也不嫌累,还是一副极有精神的样子。
见她转瞬走出老远,薛汐汐咬唇,正欲再追,但是洛城内人满为患,他忽然不慎与一人相撞,因为身形不高,直接被撞到地上,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嗷嗷叫唤。
薛汐汐捂着胳膊,刚想破口大骂,对面那人却先一步开口,连连朝她道歉:
“对不住了,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薛汐汐把脏话咽了回去,他没空搭理对方,扭头还想接着去找杨羡鱼,可已经连她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几乎快把他气死。
“姑娘?”耳边的声音还在烦他,朝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拉他起来。
薛汐汐没承他的帮助,自己慢吞吞站起来,单手掸了掸裙子上的灰,脸色不善地打量面前的人。
二十出头,看着和他家尊上差不多大,锦袍黑靴,腰间环佩,眉目干净,爽朗清举,似乎是个有钱的富家公子。
反正杨羡鱼也追不上了。
“有事,老……娘胳膊断了,赔钱!”薛汐汐恶狠狠道。
他差点嘴瓢,没把老娘说成老子,不过好在对方没注意,只是被他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忙去拿腰间的钱袋,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赔姑娘钱。”
薛汐汐接过钱袋,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看你认错态度不错,本姑娘大度,就原谅你了。”
那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听姑娘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是否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薛汐汐一转眼珠子:“本姑娘本来要去洛城的城主殿,但现在因为你受伤了,你给本姑娘弄辆马车来。”
“洛城……城主殿?”那人的眼神逐渐微妙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哎哟,我这胳膊又开始疼了!”
“是是是,”那人不敢轻怠了他,忙去找马车。
那厢杨羡鱼听不见耳边聒噪的喊累声,回头一看,发现薛汐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不过她倒是不担心,两人都知道萧清明就在城主殿,和洛城城主商量穹顶之战的事,左不过是一前一后,总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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