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湖到底有没有成为天工坊的主人?
薛瑜将这个疑问压下,现在去问大抵也问不出,知道能做事就够了。
夹层里摆着一方薛瑜在原主记忆里看到过的粉状物,与方锦湖说定后,她给出了折磨方朔的诚意,现在,方锦湖也给出了他的诚意。
这是原主记忆里做面具时会用到的塑形粉,薛瑜查看过才能确定这哪里是什么神奇物件,不过是石膏罢了。
石膏制造模型一绝,结果却被人拿来做脸部面具倒模,也算是被宫里宫外条件限制出的奇思妙想。
石膏加水静置,薛瑜说是要写信不能让人看到,关门关窗让流珠守着,等嘱咐了一圈回来再拆下面具,石膏最初的放热已经结束,从糊状变成了硬一些的橡皮泥状态。
脸压着石膏,等到闭气时间即将结束时,温温热的石膏变凉,快要全部凝固。薛瑜洗过脸回来,石膏模子就能送回给方锦湖了。
薛瑜提笔将要送去给吴威的信写完,把之前没说的水泥配比比例交给他们,随信附赠一封给江乐山的后续工厂安排和夸奖信件,作为远程遥控却不能亲眼看到鸣水变化的人给辛苦做事的人的鼓励。
流珠带着食盒送归,薛瑜领人带着信件上门拜访伍明,之前对她防贼一样的伍二郎殷勤地准备着吃喝水果,阻拦他的反倒成了伍九娘。
薛瑜把预防针打在前面,“不必忙碌,我前来拜访,是有事相求。若伍将军不便,我再想办法就是,不必为我破例。”
伍明哈哈大笑,豪爽道,“殿下的事,就是臣的事!更何况,殿下一直为陛下分忧劳心劳力,怎会有破格之举?”
之前对他粗中有细的判断当真没错,一边做着保证,一边给她戴高帽子,真要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大概她这时候已经不好意思开口了。
薛瑜笑笑,“只是陛下准我协领隆山宫令之权,外间的公田里也有我的人在打理。这次意外封宫严查,刚好有封新的信笺入宫,我想送封回信出去,却也得守规矩。不知将军回营时方不方便带封信?或是营中也有封锁禁令,若是如此,那就不必劳烦将军了。”
“嗨,我当是什么事?”伍明拍拍胸口,“包在我老伍身上!正好今天轮到我回营,不如殿下与我一起过去,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提前告诉殿下。”
“这……恐怕不合适吧。”薛瑜拿出信封递给伍明,“将军愿帮我送信,已是万分感谢。”
虽然之前的皇室子弟都会进军中历练,但没有皇帝的点头,她悄悄跟一个关系还可以的将军跑到兵营里,那纯粹是闲的没事干在雷点上蹦迪,薛瑜才不犯这个错误。
伍明也没有强求,留着薛瑜吃了两个梨子,由伍二郎送出了门。伍明目送她离开,点了点几案上的信封,“九娘啊,这么聪明的夫婿,可惜不是你的。明天重开比武,你可得争点气啊。”
伍九娘把信封拿起来拍到父亲怀里,“您都答应了,就赶紧去吧,万一真是什么急事呢?”
“儿大不由爷娘,嗨哟。”伍明念念叨叨地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打马往离行宫不远的屯兵处奔去。
薛瑜解决了一件心事,刚回去开始跑步锻炼,就被人敲开了门。常淮被迎进来,见到她就是一笑,“殿下,陛下传您过去。”
第86章 . 君子试(二更) 既见英豪,当盛争胜之……
薛瑜已经许多天不曾见过皇帝。
她知道皇帝很忙, 在被拒绝觐见后也就没有多来打扰,但是这次见面也是在暗影重重的殿内,她在亮处, 皇帝在暗处, 总给她一些不妙的预感。
“伤养好了?”
皇帝的声音从帷幔深处传来,薛瑜收敛心神拜下, “是。让陛下费心,儿心中愧疚。”
她顿了顿, 还是说出了口,“陛下多日操劳,还请保重龙体。”
皇帝却不爱听,“自有太医看顾,休要婆婆妈妈。你既伤愈, 明日便早些来,让你松散了几天, 筋骨都睡软了么?”
“儿不敢。”薛瑜有些无奈, 之前来找皇帝被挡出去, 现在皇帝又要怪她不来,真是……
“行了,朕唤你来,并非为了此事。”皇帝像是打了个哈欠,薛瑜慎重起来, “儿听凭陛下驱策。”
皇帝:“那日上山, 你在山顶青石上刻下了名字,是也不是?”
薛瑜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老老实实答:“正是。儿至山顶时空无一人,石上无记, 便想着既然率先抵达,便留个名号。刻后见山下方侍郎正在追击一人,便与侍卫一同追了过去。”
“没有发现其他?”
薛瑜仔细想了想山顶的事,摇头,“确实没有。”
“好胆!”皇帝怒拍了远处一掌,木料碎裂声不绝,他语调冰冷,“若朕说,山上原有留守巡查,前日却在石下深坑发现此人尸首,你当作何解释?”
“什么?!”薛瑜愣了,山顶的布置是禁军负责,上山时只知道有青石勒记,还蹲着一个裁判的事情压根没人说过,想到曾经尸首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却没有发现,还和魏卫河说笑,她就有些头皮发麻。
薛瑜拜倒,“儿上山时确实空无一人,青石也无挖掘和不稳痕迹,但儿疑心是方侍郎所追的那个胡蛮所为,还请陛下明察。”
殿内没有了说话声,安静得令人心底油然生出畏惧,薛瑜知道帷幕后皇帝在打量自己,但她说的的确是真话,又有魏卫河作证,并不担心被皇帝按头丢一口黑锅。相反,如果极力申辩甚至无中生有编造些说辞,和她一起上山的魏卫河证词就会第一个将她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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