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哑然了,四个换一个,这笔买卖说什么都不上算。况且江家只有江觅一个男丁,要是儿子和老子离心离德了,这家岂不是就散摊子了吗。因抚抚前额,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没说要撵你,你何必带着儿女们『逼』宫呢。算了,细想想压死的那个确实分不清鼻子眉眼,女孩儿的身形又差不多,就是认错了也不能怪你。
雪畔暗暗松了口气,一面搀扶柳氏坐回玫瑰椅里,回首道:爹爹,我却是不明白了,长姐既然没死,为什么到这时候才现身?家里无缘无故办了一场丧事,这是在触谁的霉头?况且她人都到了上京,怎么不去找爹爹?分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非要转那么大的弯子,可见她就是刻意在为难爹爹,想『逼』得爹爹处置了姨娘,她好在家里充掌柜,称大王。
江珩愈发没话说了,这个问题他也计较了很久,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云畔不去找自己,非要投奔到舒国公府上,今天让舒国公当着众人的面奚落自己。如今再联想起当初父女之间起的争执,可见这嫡女确实是存心的想把他架在火上。这样不孝不悌的东西,就算回来了也是个祸害,还指着她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江珩咬着牙关狠狠捶打了一下膝头,我真没想到,自己生养的女儿,竟会联合起外人,给她爹爹长教训。
柳氏一听有缓,适时哀婉地说:一切都是妾的罪过,娘子因为女君的缘故,向来瞧不上妾,前阵子郎主又动了扶正妾的心思,自然会引得娘子不满。
江珩经不得煽风点火,顿时调高了嗓门,她小孩儿家的,大人的事和她有什么相干?
可话虽这么说,接下来却不好料理了,舒国公等着他收拾了婢妾再去接巳巳,自己呢,又不能不问情由慢待烟桥,毕竟她错认了人罪不至死,到开国侯府十几年了,一辈子全指着自己,这十几年的情义,也不是说抛就能抛下的。
唉!从肺底呼出一口浊气来,他看了看外面热辣辣的日头,颓然站起身道,我这就去舒国公府一趟,有误会,解开就是了边走边摇头,真是上辈子的克星,这样热的天,耍弄我这当父亲的
柳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悄悄和雪畔交换了下眼『色』。
雪畔如今真有些佩服母亲了,三言两语的,居然在爹爹面前糊弄过去了。可见男人的偏宠有多重要,只要笼络住夫主的心,不管多大的风浪,这个男人自会替你遮掩过去。
所以内宅不睦,遭殃的未必不是男人。
江珩又从幽州返回上京,两股因骑马几乎磨破了皮,下马时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有小厮搀扶一把,几乎要栽倒下来。
看看夜『色』,抵达上京已经是亥时前后,这么晚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便回到自己的处所潦草歇了一晚,等第二日天光大亮,登了舒国公府的门。
明夫人早就严阵以待了,事先和云畔通了气,只道:今日就看你爹爹怎么说,要是处置了那贼小娘,万事可以商量。要是来打哈哈,那就把他轰出门去,你从此做我的女儿。
云畔嘴上应了,其实隐约有预感,这回怕是商量不出什么头绪来。
多日没见爹爹了,我心里倒有些怕。她赧然笑了笑,要『逼』爹爹开发了柳氏,爹爹八成恨毒了我呢。
明夫人说别怕,有姨母在,纵是他不认你了,还有姨丈姨母替你主持公道。他要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只管护着那小娘儿,你的前程毁不了,和那等不正经的爹划清了界限,对你没有坏处。
一头说着,一头带云畔上前厅去,进门就见舒国公和江珩对坐在堂上,气氛很是凝重。
江珩见明夫人进来,站起身作揖叫了声长姐。眼风一瞥便看见了云畔,想起那日以为她死了,自己哭得多伤心,再见到活生生的女儿,路上积攒的怨恨倒也冲淡了不少。
巳巳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霎时百感交集,你这孩子,既然到了上京,为什么不来找爹爹呢?
云畔敛裙向他福了福,爹爹,女儿让爹爹『操』心了,是女儿不孝。可我入不得家门,在外奔波许久才找到爹爹,回幽州之后流言蜚语立时就会铺天盖地而至,女儿的名节经受不起,还请爹爹见谅。
江珩被她的几句话堵得无言以对,窒了半天垂下头,你从小主意就大,爹爹知道。
明夫人很看不惯他不检点自己,上来就怨怪孩子的做法,沉声道:你是男人,不知道女孩儿家的处境,你们男人走南闯北是有鸿鹄之志,女孩儿家一夜未归就是不检点,好事之人敢往你家门上吐唾沫,你还指着巳巳将来能觅好亲事?我妹妹一辈子只这一个孩子,千珍万重养到这么大,不能叫一个下贱奴婢出身的小『妇』祸害了。你今日来,什么都不用说,只说你后宅那位打算怎么料理。巳巳堂堂的公侯嫡女,论手段狠不过那小娘儿,也不屑于和她缠斗。我想着,江侯也是好面子,讲规矩的人,想必连夜赶回上京,已经清理了门户,不知我料得对不对呀?
江珩一向对这位妻姐有些惧怕,她和渔阳县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渔阳县主隐忍善良,她却如女中大将军一样,稍有不合意,能把你骂得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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