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想从学神钟秦这儿拿点迷信分的不在少数,李文睿和丁宣直接飞扑过来:
“下午这门我毫无把握!”
“我也!狗哥,能不能借您尊手摸一摸?!”
席彦嘁声:“你俩还是靠自个儿吧,他连我都不……”
“借”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钟秦大发慈悲把右手抬起来,递到了李文睿和丁宣面前。
席彦:“?!”
李文睿和丁宣万分感动,正要去抓钟秦这只考过无数满分的右手——却被席彦抢先了一步。
席彦一把握住钟秦的手,拽过来捂进了自己的胸口。
掌心传来席彦的体温,钟秦总算舍得勾了勾嘴角。
席彦瞪着俩大眼儿宣示主权,而李文睿和丁宣顿觉今天的考试多半得“C位出道”了。
钟秦右手被席彦死死压在胸口几乎动弹不得。
于是钟秦艰难活动了一根手指,隐晦蹭开席彦衣领扣子之间的小缝隙,指尖伸进他校服短袖,借他狗爪子的遮掩,在他锁骨上轻描淡写蹭了一下。
——在钟秦面前痛失厚脸皮的席彦下意识把钟秦的手扔出去,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马上要开考,钟秦不能久留,便提醒了一句:“在这种场合跟老师对着干,傻不傻你。”
“他们都跟你说了?你专门来提醒我这个啊?”席彦上午还坦荡坐在教室里跟周建业battle,这会儿被钟秦一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但除了不好意思,他还有点不痛快,便喃喃说,“……我知道有点儿幼稚,但我真的很想出了这口气嘛。”
就在席彦嘀咕完准备接受钟秦的“劝诫”时,钟秦却顿了顿,问:“真的很想出气?”
席彦惴惴抬起眼。
钟秦想了想说:“那就……法不责众。”
席彦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身后几个小同学也都炸开了锅。
李文睿说:“对啊!枪打出头鸟,咱们一窝鸟都不交卷,我看他打哪一个!”
丁宣说:“虽然我与周建业无冤无仇,但我愿意为遥哥和星星出这一口恶气!跟他耗着!考他两个小时,我不信他能罚我!”
不知是不是李文睿一嗓子太过高亢,一下吸引了不少小同学参与进“法不责众”的话题讨论:
“兄弟,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一会儿交卷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他有一次在我们班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一个女生骂哭了,高中生不要面子的啊!不交了!哪怕在草稿纸上默写诗词和公式我都不交了!”
“我女朋友今天考试还被他眼神威胁!老子下午绝对不交了!”
“哇,霸切渣儿你有点坏啊!”席彦惊呆了,他看向钟秦,又看看周围小同学,“就没人吐槽一下你们的学神吗?”
李文睿一拍脑门:“一激动给忘了——狗哥你真是个人才啊!”
丁宣复读机上身:“真是个人才啊!”
席彦:“?”
一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小同学不约而同表示自己拒绝提前交卷——都要仔细检查,确保该拿的分都拿上。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男生、女生……一个考室大半学生们,竟然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席彦恍惚间想,当初他坐在考室中犟着脾气考满两小时被走廊上的议论声淹没——或许那些声音也并不全都是在说自己像个刺儿头?
钟秦适时把这一群脱缰野狗拽回来,警示说:“十分钟就够,闹大了没好处。”
李文睿和丁宣勾肩搭背:“好耶!”
第二堂考试,便在这样“执行十分钟特殊任务”的氛围里,紧张地开始了。
当堂考试依旧是相同两名监考老师监考。
黑板上方的电子钟无声跳动,大红色的方正数字每秒都在规律变化——半小时到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多数人埋头执笔,在草稿纸上一时不歇地写着什么。
席彦坐在教室最后,借着抬头看时间的动作,不着痕迹瞄了一眼同考室的这些同学们。
他们或许是在推敲当堂考试拿不准的个别题目,或许是在默背曾经记不太熟的公式和诗词——但没有人嚣张叛逆地趴在桌上假寐,没有人把“跟老师对着干”写在脸上。
席彦怔了一会儿,忽然发自内心勾起一抹浅笑。
不容小觑,最是少年!
他们幼稚却单纯、莽撞却直白、不知天高地厚却无畏勇敢、不经社会历练却拥有世上最干净的眼睛。
席彦意识到自己对周建业的“偏见”不是偏见,而是一种“共识”。
他一个人的两小时比不上一群人的十分钟,少年们用他们特别气人却别具一格的、处理是非的方式,在表达、在呐喊——哪怕你是老师,做错了事情、用错了方法,也是应当反思和改正的!
席彦眼睛一热。
他拧巴了好多好多年的心结就这样一点点解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建业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走下讲台就近看了丁宣的卷子,随便看了几题,发现这套试卷难度并不大——反正肯定没有丁宣正在默写的东西有难度,这什么公式?他怎么看不懂?
他发出“啧”的一声。
其他考室已经有动作快的同学交了卷,走廊上有学生走动,流动巡考魏卜已经在低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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