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宣朝后门努努嘴:“刚才我听有个女生说这监考老师一直在眼神催促学生交卷,搞得人家心态崩了——席霸霸好像跟他有过节,这不,正在里头路见不平呢。”
钟秦皱了皱眉:“过节?”
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李文睿:“狗哥,是这样,上回啊……”
李文睿三言两语把席彦和周建业那点摆在明面上的过节跟钟秦讲了个清楚。
钟秦沉默听完,脸上连最初走过来时带着的那点疑惑都没有了。
因为席彦从来没跟他讲过这些委屈。
这段时间,席彦偶尔会展露出并不常见的烦躁来,钟秦察觉到,便问他怎么了,得到的回答是“没什么”和“就是有点担心会考”。
钟秦觉得会考这件事并不足以引起席彦的“担心”,但他不想勉强席彦,也就没再追问,想等到会考结束再看看席彦的变化。
没想到能碰见席彦跟老师的“当堂对峙”。
李文睿还想表达自己对周建业的看法,结果被丁宣拉住了胳膊。
丁宣对李文睿使了个眼色,李文睿注意到钟秦面无表情的脸,这才讪讪住口了:“呃,狗哥?”
“知道了,谢谢。”钟秦应了一句,抬脚朝后门走去。
钟秦背靠后门边的墙,站在两位监考老师的视线盲区里,语气淡淡,借着嘈杂环境的遮掩,并不压低声音说:“还愣着干什么,你不觉得你的时间比他的更值钱吗?”
门里注意力本就不在试卷上的席彦,一下就清晰而敏感地捕捉到了这道声音。
席彦如梦初醒——他差点就重蹈覆辙了!
呲啦一声——是席彦慌慌忙忙站起来带动椅子发出的响声。
他风卷残云收拾了东西,火急火燎小跑着上了讲台,交了卷子还不忘对外校老师说句“谢谢”,扭头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周建业原本正盘算这小子要是再故意拖延时间,就想办法给他个扰乱考场纪律的通报批评,结果女生交卷后没两分钟他也就跟着交卷了。
奔出教室的身影活像一只“脱缰野狗”,对两位监考老师没有丝毫留恋。
周建业一腔怒火憋在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无处发作,只好闷闷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席彦从前门出来,隔着老远便迫不及待:“阿秦!”
钟秦正揣兜站在后门边,他抬着下巴,垂下目光,看向大步来到自己跟前的席彦:“赖够了?出气了?”
席彦一本正经、故作严肃:“什么?我就是精益求精才多检查了一会儿嘛。”
周建业刚好拿着试卷从席彦背后路过,听见这句“精益求精”脚下差点就是一个打滑。
“我听他们说,你陪一个女生考到了最后。”走廊上有老师开始招呼学生回教室,钟秦便很轻很轻地眯了一下眼睛,道,“上完自习,再来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钟秦知道席彦作为一个能替他给高三学姐棒棒糖的、“多管闲事”的人,肯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路见不平”,所以钟秦即使不太开心,也并没把重点放在“陪女同学考试”上。
钟秦更想知道席彦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有老师在针对他。
……原来他当初有事无意没告诉席彦时,席彦心里是这种感觉。
“我不是!阿秦……”席彦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在外面干什么!考完试没事干了是不是!要嫌作业少我可以跟你们班主任申请加卷!那边的,桌子微调一下!考个试能把你们考得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魏卜挨个考室地赶人去上自习,把小同学们吆喝回了各自的考室。
钟秦淡淡扫了席彦一眼,转身走了。
席彦顿时蔫儿了,就像小狗做了错事,无措地把尾巴夹起来。
自习之后就是午饭,中午席彦他们是在食堂吃的,吃完各自回了考室,要么休息,要么复习,下午还有一堂要考。
吃饭全程有闹哄哄的小同学们在,钟秦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让席彦坦白从宽。
席彦偷瞄着钟秦的脸色,时不时悄悄抠抠钟秦的大腿以示讨好,钟秦却只说让他“好好考试”,席彦便撇撇嘴,觉得关于女同学的误会,还是考完回“另一伴”躺在床上说比较保险。
席彦思绪乱飞,“阿秦生气了”这件事直接把周建业挤出了脑海。
午休结束,预备铃响起,广播开始播起考试规则。
教室里的小同学们纷纷活动起来,有的收拾东西,有的伸伸懒腰,也有的拍拍脸蛋醒瞌睡。
席彦把又看了一遍的必考题收好,做了个深呼吸,起身把书包放到走廊上去。
刚抬脚跨出后门,席彦就看见钟秦正背对他站在教室外,似乎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
钟秦两个手肘随意撑在走廊围墙的墙沿上,手自然垂在墙外,眼睛在看楼下的庭院。
席彦踏实下来——因为他的阿秦即使生气也绝不会不理他的。
席彦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酸,他迅速放下书包,跑过去挨着钟秦。
他站在钟秦身边,背靠围墙偏头看人,嘴角不自觉带起笑意:“学神来给我送迷信分啦?手可不可以借我摸摸?”
钟秦也稍微偏一点头,视线经过眼尾,轻轻看过来,带着点惹人心动的冷淡:“不想借。”
席彦低下头笑笑,拿膝盖撞了撞钟秦的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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