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本来面色凝重,可裴照雪转身背过他去,他脸上那份凝重深沉就消失殆尽。他没有了表情,眼里也什么都没有,趁裴照雪不备,一步上前,手刀斩在了裴照雪脑后。裴照雪瞬觉天昏地暗头痛欲裂,脑子一下子就懵了,身体滑落单膝跪在地上。纵然他能反应过来回击,可这一下力道实在太猛,他眼前一片眩晕看不准确。周策乘胜追击,裴照雪连连格挡招架不住,胳膊被周策锁住,只听“咔嚓”一声就被卸了下来。
裴照雪吃痛也只是闷哼一声,身体被周策按在地上,他用力回头瞪向周策,身体本能地跟周策扭打起来,脑子似乎才开始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周策竟然这样对他。
“如果你不再相信我,就永远不要相信我。”周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时他才笑了一下,仿佛换了个人,“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他一用力,裴照雪另外一条胳膊也被卸了下来。
“你!”裴照雪双臂无力地倒在地上,疼痛感席卷全身,额头上渗汗来。他察觉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恐惧感觉,压得他心脏都要爆裂了,可却无处可逃。这时,他的脸被周策掰正,一个凶恶的吻落了下来,身上的外套被拨开,衬衣扣子掉下来几颗。
他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周策一眼便看到了。
“你干什么!”裴照雪惊恐地叫出声,即便上肢无法动弹,还是忍不住地剧烈挣扎。他的挣扎在周策眼中仿佛是挠痒痒,周策扯下了自己的领带,低头在他耳边说:“阿雪,天堂的门已经关闭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的领带覆在裴照雪的眼睛上,一切光亮都消失了。
裴照雪常在夜里出去做事,黑暗是很好的并且是安静的保护色,可以消减大多数血腥杀戮和尔虞我诈。他从未对黑暗产生过任何恐惧的心理,他坦然接受一切,但绝不是此时此刻。
他受过很多伤,严重时命悬一线,因此,他的身体熟悉各种各样的疼痛,也对疼痛有着惊人的耐力。他被撕成了两半疼得发抖,嘴唇都失去血色,脸色惨白,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倒吸了口气。因为这些比之他内心的感觉算不得什么。
他被反了过去跪着,只有脸颊和肩线贴在地上,地板和皮肤一样冷。项链上挂着的十字架垂掉在地面上,被无情的碾压着。他能听到周策的声音,但在很遥远之外。拉扯之间蒙在他眼睛上的领带松了一点,有光透进来,也在很遥远之外。
原来他所期望的许愿的,最终都无法得到,反而渐行渐远。
原来,他是不配的。
他闭上眼睛,一片寂静。
第37章
周策把裴照雪抱出了教堂,裴照雪的胳膊垂着,怀里摆着他的刀。外面都是人,从里之外始终都是安静的,大家看到裴照雪那副样子也不多想,没人说话。
到家之后陆艾还在等他,周策只是简单跟陆艾交代了几句,也没有细说详情。医生给裴照雪看伤,周策冷着一张脸,双手抄着口袋站在门外。陆艾端详他的样子,他眼里还有一些红,陆艾叹气,拍了一下周策的肩膀就离开了。
裴照雪伤得不算严重,可人总是昏昏沉沉,总在半睡半醒之间。想必是周策给他带来的打击和挫伤过于严重,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便本能的产生这种逃避的状态。
原先周策还会碍于裴照雪的想法有所顾忌,如今已是无所忌惮,每天回家之后都要来裴照雪的房间看他一会儿。裴照雪背对着他,两个人也不说话,通常一坐就是个把小时。周策常常想裴照雪这样的人遭此劫难会做什么事出来,也许他会想方设法杀了自己,如果不能,也许他会有一个自我的了断。
无论何种结果都不是周策想要的,他很想跟裴照雪在一起,他不希望有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周策和陆艾的婚期渐近,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把婚礼的地点从海边改去教堂。陆艾不解周策的意图,她问起周策原由,周策就摇摇头,告诉她只是一时兴起。他看人家在教堂里结婚,婚礼办得很庄重神圣,他很喜欢。而后又说在沙滩户外若是遇上不好的天气就实在扫兴了,不如转到室内。
陆艾知道周策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理由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陆艾不关心地点的问题,她隐约觉得这可能与裴照雪有关,她知道那天周策是在教堂里找到的裴照雪。
可惜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裴照雪既无事可做,也没有显得郁郁寡欢,他仿佛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跟人交流,就像养在房间里的一棵安静植物一样。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沉默仿佛是他原本的样子。周策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也许裴照雪在谋划什么,也许他有别的打算……要知道,如果裴照雪能跟自己闹,能用一种相对激烈的情绪跟自己对抗的话,他反而安心很多。现在这样,他就摸不准了。
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变得有限了。
周策给裴照雪做了新礼服让他在婚礼上穿,他只是想让裴照雪试一试,裴照雪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去脱裴照雪的衣服,反被裴照雪拽住了领子。
那一瞬间,周策从裴照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情绪。
“装哑巴有意思吗?”周策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过去了这么久,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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