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雪甩开了手,头转向另外一边。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周策说,“你还记不记得三哥有个女人?她怀孕了,是三哥的孩子。阿雪,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最喜欢威胁别人。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杀了那个女人,让他们一家人去地下团聚。”
裴照雪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周策,两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对视,裴照雪才动了一下,毫不避讳地在周策面前脱换衣服。周策看着裴照雪的背影,得逞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快乐,反倒是觉得更加不悦。
原来周昂对裴照雪还是如此重要,周昂死了,他的孩子裴照雪也要保,甚至不问是真是假。也许裴照雪是故意的,他在自己铺得整整齐齐的花房里随意一拨,拨乱了藤条花瓣,破坏了周策心里的期许,偏巧周策还不得不在乎。
总之,裴照雪不得意,周策也不得意。
周策干脆从后面抱住了裴照雪,下巴压在裴照雪的肩膀上,说道:“等他出生了,他就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
裴照雪顿了顿,“嗯”了一声。就这一声,是这数月以来他对周策唯一的应答。
周策和陆艾的婚礼如期举行,盛大隆重。这一次,裴照雪坐在了第一排,这是他第一次在教堂里坐得如此靠前,也是离周策最近的地方。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一般的喜悦气氛中,唯独他没有。他消失的这几个月中,周家对外宣称是他生病了在修养,言简意赅,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多少会揣测出别的意思来。
归根结底,裴照雪也算是周家拥有继承权里的人,虽然如今的周家被周策牢牢把控在手里,裴照雪对周策忠心耿耿马首是瞻,可以裴照雪的地位来说,难免不会对周策产生威胁。一个又一个问题麻烦已经被周策料理清楚,现在想削弱裴照雪也不是不可能。
找个理由圈他几个月,从权利和势力上瓦解他,裴照雪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吗?
但是见周策婚礼上给裴照雪的待遇来看,又不像是与裴照雪有了疏离。裴照雪一贯淡漠,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已是常态,现在离人更远了几分。周策看起来倒想亲近他,两人礼服制式几乎相似,算来算去,能说得上是周策唯一亲人的,也只有裴照雪了。
很快,周家就对外界宣布裴照雪结束了休息回来复职。如此一番,外人就更看不明白了,周裴二人关系当真是镜花水月,扑朔迷离。
周策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在外人看来是新婚燕尔,在他看来,其实不过是裴照雪和他的关系恢复如常。他当然知道裴照雪的心思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对阿谀我诈互相猜忌有了一些疲倦,他不想再花功夫去那样揣测裴照雪。
周昂的女人临盆在即,裴照雪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的关心,但周策看的出来,裴照雪很在意这个问题。等孩子出生后立刻就被带去做鉴定,这确实是周昂的孩子,周策心中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他给那个孩子取名叫周然,满月酒那天是裴照雪抱着周然出来的。周策没有隐瞒过这孩子的身世,对外都说是三哥周昂的遗腹子,至于孩子生母的信息却没有透露过,大家也从未见到过有其人。
自那之后,裴照雪也再没见过那个女人,她好像生下周然之后便凭空消失了。
又或者,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第38章
潞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回归到了正轨上,陆艾跟周策生活在一起,结婚的时候周家重新整修过,周策很喜欢窗前的那个矮塌和茶几,他经常坐在这里和陆艾喝酒聊天。陆家和周家的生意随着他们的婚姻有了更多的交叉,两个人的感情更胜从前——他们是亲密的,但是那种志同道合的亲密,可以欣赏和理解对方,惺惺相惜,理性动物没有男女之情。
这正是因为如此,陆艾和周策的相处十分坦然自如。陆艾甚至知道周策隔三差五就跑去裴照雪的房间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周策对待周然视如己出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她觉得周策这人愈发有趣,明明心里又冷又狠,可总有那么一两刻又让你觉得,他似乎还有那么点情真意切。
也许那个还没有经历过一切的周策,本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陆艾只庆幸家里有一个周然,她和周策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这样她就更加有精力去处理和周策联手计划的事情。
王家陨落之后,家族势力范围内的那些肥肉被其他几家瓜分,王世锦原本联合各家想要做的项目最终落在了周策手里,只是他不像王世锦那么迫切的想要做出个大事来,慢条斯理地跟所有想要分羹的人周旋,反正他不着急。
随着势力的扩张,周策的身边出现了很多人,可裴照雪的位置从来没变过。按理来说,周策的事业越是稳固,裴照雪的地位就越是危险,可是,他在众人疑惑又嫉妒的目光中为周策处理那些棘手又私密的事情,周策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动他的想法,偏巧裴照雪表现的还那么的尽心尽力。
周策会拿那些周家老臣提醒他的话跟裴照雪开玩笑,他躺在裴照雪的床上,一手揽着裴照雪,说完话就笑嘻嘻地把头埋在裴照雪的颈窝里,裴照雪摇摇头,当作是耳旁风。
自从周然出生后,裴照雪和周策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只是周策知道,这并不是和裴照雪日久生情,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存在裴照雪能忽然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好处。拿周然威胁裴照雪算是一些原因,但周策不相信裴照雪会是这么单纯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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