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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庸言冷冷一笑。
    “哦,那当初,是谁手疼地受不了,哭着闹着要我给她吹手的?”还要两只手小心捧着她的手,要小心翼翼,要慢慢地,吹的力度快慢都有要求,吹地不符合她心意就跟他哭跟他撒娇。
    简直跟刚出生的小宝宝似的,哦,人小宝宝不会说话,可没她那么多龟毛要求。
    陈年往事被提起,乐安顿时脸色挂不住,恼羞成怒:“你都说了是当初了!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如今我痛死了都跟你没一点关系!”
    齐庸言呼吸陡然一窒。
    她的手仍在他手中,温软,细腻,仿佛透过肌肤可以接触到肌肤之下的血液流动,可偏偏——有一层薄薄的茧挡在中间。
    可手上的茧好消,心上的茧,却万难除去。
    而他与她,两颗心之间的茧,比起她手上的,又厚了何止一倍。
    “臻臻……”他闭上眼,又睁开,再开口时,便软下了声。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乐安白眼翻上天,“哦,我还以为你专程来气我的。”
    齐庸言:……明明是她气他还差不多。
    可他知道,不能在这么继续跟她斗嘴下去,不然,到今天天彻底黑掉,怕是都说不到正题上。
    于是他单刀直入——“李臻,我今天来是告诉你,科举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第23章 (含入V公告) 我们情比……
    科举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是科举的事,而不是卢嗣卿的事。
    乐安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她脸上的慵懒和随意陡然收敛,沉默片刻,随即,再度放松,露出讥诮的笑:“怎么,齐大人怕真查出个什么来,您这个主考官受牵连?”
    哪怕和离后早就习惯了她的言语如刀,齐庸言仍然胸口一堵,半晌才道:“不要转移话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只收拾一个卢嗣卿我不管,甚至哪怕想借机整一整我,都无所谓,可是,若你想借着卢嗣卿再做些别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说着,他看向书案上那些凌乱的纸笔火漆。
    乐安自然看到了他的目光。
    她垂下眼眸。
    半晌才道: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她说,“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谁拦也不行。”
    齐庸言一下急了,握着她的手的双手陡然用力:
    “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固执!”
    他双眼发红,嘴唇紧抿,看乐安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下一狠,道:
    “李臻,你记住,你是公主,也只是公主,就算以前有过什么,也都过去了,如今你就只是个蒙受皇恩的公主而已,所以,能不能像其他公主一样,吃喝玩乐也好,仗势欺人也罢,好好享受皇权的庇护就好,别的事,不关你的事,别管那么多!”
    他说地真心实意,谆谆切切,仿佛看着一个朝向悬崖狂奔,而竭力想要将其劝返的人,以至于手上越来越用力都没有察觉。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世家、御史台、那些自诩清流的,甚至还有——”说到这里,他忽然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管手上的疼痛,乐安静静地听他说。
    见他顿住,才道:“说完了吗?说完了,那我来说。”
    她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可我依然要去做,因为我有分寸,你信吗?”
    齐庸言一愣。
    乐安见状,笑了,道:“看,你不信。”
    “你从来不信我。”
    “齐庸言,齐明知,”她连他的名和字一起叫,“不要总以为你看得最明白,更不要总以为你是对的,你所以为的对我好,就真的是对我好。”
    “我有很多种模样,可你却总是只记得我又哭又闹向你撒娇的样子,并且认为那就是我该有的模样。可是,不是的。”
    她站起身。
    虽然比齐庸言矮了许多,虽然手还被他握着,虽然他的身影能够完全笼罩她的身躯。
    可她同样站着,作为一个人,和他一样,头顶天,脚踩地,站立着。
    她仰起头,看他,眼里却没有一丝仰视惯有的依赖与卑微。
    “你总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她轻声道,“可你说的懂事,只是你以为的懂事。”
    “你想要的李臻,也只是你想象中的李臻。”
    “李臻应该是什么样,应该由李臻决定,而不是别的任何什么人决定。”她忽然粲然一笑,“哪怕她决定去死——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齐庸言心头一跳,手猛然一拉,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了她,喝道:
    “不许胡说!”
    他的心跳急促,隔着薄薄的春日单衣,那心跳如擂鼓,一下下传递给她,而旋即,乐安感觉到头顶有什么滴下,湿润了她的发。
    乐安:“……”
    “你在瞎想些什么啊……”
    她说道,轻轻叹息。
    “举个例子而已,例子啊,我有那么傻吗?活着多好,我不仅要活,我还要长命百岁呢!”
    齐庸言沉默,好一会儿,乐安感觉到头顶不再有水滴坠下,才听到他微哑的声音:
    “你最好……说到做到。”
    乐安敷衍点头,“嗯嗯,说到做到、说到做到,做不到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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