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努力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
“那个,为了让我说到做到,御医说的,不能多动怒,要多笑,笑一笑十年少嘛,所以齐大人——”
她忽然狡黠一笑。
“这次卢嗣卿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齐庸言眉头又皱起来了。
乐安才不管他皱不皱眉,兀自说道:“我已经去信给门下省汤明钧、御史台聂谨礼、吏部黄骧等几位大人,最迟下月,卢嗣卿案一有进展,汤明钧就会向皇上提案,届时崔卢等世家必然反对,我会想法搞定崔家,卢家这边,就需要用一些硬的让他们低头,而这,就需要你们这些考官了,若你今日不来,我还要找副司刘思撷,既然你来了——”
她看着他,眼神忽闪,声音微低。
“我——可以相信你吗?”
……
齐庸言心中一痛。
她说他不信她。
可她又何尝信他?
“可以。”他抱紧了她,“臻臻,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我——”
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彼此理解,彼此信任,回到过去,毕竟,他们曾经那么那么好……
他想这样说。
然而,达成目的的乐安,翻脸如翻书。
“我说,你抱够了吗?抱够了就快松手,需要本宫提醒您马上要娶妻了吗?本宫可不想跟个有妇之夫牵扯不清,坏我清誉!”
齐庸言:……
被她这话一怼,顿时什么柔情蜜意都怼了回去,齐庸言那些话再也说不出来,而听到娶妻,他眉头一皱,听到乐安说“清誉”,更是眉头皱上天。
“娶妻的事不是跟你说过,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你还好意思提你的‘清誉’?经此一遭,你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乐安翻白眼:“怎么没清誉了?”
齐庸言咬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凑到她耳边道:“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那个睢鹭……你想做事就做,找什么由头不好,偏找这么个烂借口。你知道这几天京城上下怎么说你的吗?!”
乐安好奇:“怎么说的?”
她这几天净忙着做事儿了,还真不知道外边儿怎么议论她的,就连侍女们也知道此时不拿那些事儿打扰她。
不过,大致想想,似乎也能想到一些。
果然,齐庸言一听她问,便气得不行。
冷笑道:
“你真要听?”
乐安点点头。
齐庸言闭眼,故意捡最难听的说:“说你为老不尊,邪侈放荡,一把年纪啃嫩草,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
提起这,齐庸言就憋屈。
在皇室众多公主中,乐安的名声算不得顶好,但也绝不算太差,毕竟还有南康公主之流的顶在前面,乐安也就这几年肆意了些,有些行为很是招人背后非议,但那都无伤大雅,哪个公主,甚至哪个权贵不如此呢?在一滩浑水中,一直清白清正如澧兰沅芷,才是格格不入。
况且,乐安以往再怎么被人非议,也没在男女私事上被人说过嘴。
齐庸言知道,皇室公主,甚至一些高门贵妇,私下里颇有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儿,甚至有公然养面首小倌儿的,但是乐安却从来没在这方面出过问题。
不管是卢玄起死后到和他成亲前,还是和他和离后,她从来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哪怕以她的身份地位和容貌,招招手就能有一大堆人前仆后继地扑上,甚至以往也从不乏大胆追求、投怀送抱的,但她却从未动心过,拒绝地更是干脆利落。
可偏偏这次——
想起那个睢鹭,齐庸言更呕了。
他当然知道睢鹭,甚至还见过,那个曲江宴上仅凭一张脸就风头出尽的少年,虽然他当时只远远看了一眼,却也不禁感慨了下其容颜之盛。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容颜极盛的少年,会就凭着他那张脸,跟乐安扯上关系。
还是这样一种离谱的方式。
齐庸言自己知道乐安别有目的,对那少年没半点真心,但别人可不知道,这几日他听着各种闲话,有说乐安色迷心窍,被那睢鹭的脸彻底迷住的;有说乐安独居寂寞,榻上空虚(……)的;甚至还有些浑人,竟连下三路的荤段子都编排了出来……
想起这些,齐庸言就浑身如蚂蚁钻般不舒服。
正不舒服着,乐安说话了。
“哦……就这样啊?”
低头,就见那人笑脸盈盈,稍显清瘦的双颊上甚至还带着些红晕。
“我还当有什么新鲜的呢。”乐安下巴微抬,“骂人都没什么新鲜词儿,净是些老掉牙的,吓唬谁呀。”
齐庸言难得无语:……
“你这什么反应?”
乐安翻白眼。
“那你想我有什么反应?听连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说几难听话就脸红羞愧?痛哭流涕?恨不得钻进泥里去从此不见人?或者为表清白,满天下地解释我不是那样的人?甚至来个以死明志?”
齐庸言一愣,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乐安反问,“你所期待的,不就是我为此羞愧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羞愧?”
“且不说外人不明就里的说三道四,该羞愧的明明是说三道四的人。就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又怎样呢?睢鹭自荐为夫又怎样,我看上他美色又怎样,伤天害理了吗?违背国法家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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