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什么,我很包容的。”
“你们那边大多数都是信上帝耶稣对吧?”
“还有圣母玛利亚。”我补充。
“你信什么?”
“什么都不信,”我来中国后第无数次解释这件事,我叹了气,说,“德国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什么都不信。”
我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朋友点了点头,看起来恍然大悟,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中国人觉得外国人全都是教徒。”
朋友笑了笑,说:“前几年有个说法‘长期以来中国人都缺失了信仰,和西方国家比起来,中国人对这个世界没有敬畏心’。”
我觉得疑惑,想了想,说:“我很不认同,这就是偏见。”
很少会在旅行休闲的时候聊起这么严肃的话题,我继续说:“我离开了德国,其实可以去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工作,或者去美国,但这些我都没有选,我挺喜欢这儿的,别的我也不想多说。”
不想多说,因为我有很多想说的,我很庆幸之前选择了在北京生活,要是走了其他的路,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Ethan了。
风景很好的五台山,让人不由得抛弃杂念,静心欣赏。
我在那里度过了平静的两天三晚,还去五爷庙许愿,后来回到了上海,我接到了在北京总部的同事的电话,去年他接手了那个在新疆的公益项目,所以特地告诉我捐建学校的新消息。
最近过得顺利而且平静,和Ethan还是保持着联系,但因为不在一座城市居住,又各自很忙,所以见面的机会非常非常少,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
我接到Ethan的电话,他说:“我加你的微信吧,这样比较方便。”
还不等我回答,他的好友申请已经发了过来,回想被Ethan删除好友,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之后,我和他经历了失去联系的阶段,经历了重逢,经历了用短信和电话沟通的时期。
“我十一月要回北京开会,”我说,“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后吧。”
“我请你吃饭吧,行不行?”Ethan说。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笑,很明显,我回答:“好啊,到时候我联系你。”
这次见面,我们各自没怎么变,但氛围比之前缓和了很多,Ethan提前选好了餐厅,我和他一起吃完午饭,就去街上走一走。
天气已经很冷了,Ethan穿着白色的粗线毛衫和风衣,看起来还是很单薄。
北京冬季的太阳往往很亮,事实上没什么温度,浅黄色的光洒在Ethan的脸上,他戴着口罩转头,说:“待会儿找个地方帮我拍照啊。”
我说:“你早说我就带相机来了。”
“用不着,我应该……怎么拍都好看吧。”安静地睁大眼睛开玩笑,然后,Ethan就笑得捂着肚子。
我说:“好吧,我待会儿帮你拍。”
走着走着,Ethan就将步子停下,他说:“要一个冰糖葫芦。”
说实话,我只见过路上四五六岁的小孩儿这么做,Ethan站在路边,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店铺,,随即,他就往那里去,走的时候扯着我的袖子。
Ethan把手放在风衣的衣袋里,弯着腰挑选了半天,选了一根糖葫芦,又问:“你想要哪个?”
“我不吃,”我说,“刚吃完饭,吃不下了。”
“好吧,好吧。”
Ethan从店员手里接过糖葫芦,郑重得仿佛在接过格莱美奖杯,他特地没要包装袋,拿过来咬了一大口。
他含着一大颗山楂,说:“还是冬天的好吃,其他时候的粘牙,而且必须吃山楂的,其他的都是异端。”
“咽下去再说话,”我嘱咐他,“小心别卡住了。”
走出去好一段路,Ethan才把嘴里的嚼完,遇上了街头画师,他和我各自画了一张肖像。
Ethan说:“要是下次下雪的时候可以出来逛,再吃一串冰糖葫芦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愿望吗?”我问。
“不是,”他连忙摇着头,说,“其实很简单对吧,但我希望我的心情像今天这么好,可以这么开心。”
第100章
(FR. 左渤遥)
我一人独自去外滩的第二天,意外地接到了漆浩的电话。
他不紧不慢,淡淡问候,说:“渤遥,最近一切都好吧?”
“什么都好,”我说,“最近太忙了,没怎么联系,也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打着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酒店地毯上摆弄卡林巴,一旁放着刚刚买的红茶和小点心,还点着半截香薰蜡烛。
漆浩说:“就是因为我已经回了学校,才特地给你打电话的。”
“你回学校了!”
我猛地挺直了背,不再是刚才慵懒不羁的坐姿,电话那端响起漆浩的声音,他说:“今天满一个月,因为一直很忙,这才闲下来,给你打电话聊聊天。”
我举着手机站了起来,用手指碰了碰额头,我问他:“那你换房间了吗?有没有看到抽屉里的信?”
“看到了。”
我以为,漆浩接下去会说几句看信之后的感想,于是停止了说话,等待,可是他也在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漆浩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去,但是来了之后就更不想走了,说不定要待很多年,如果某天这里的人都搬出去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了,我可能会想一想做其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