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站起身,微笑道:“我、我一见到警察就紧张,你们别介意,我、我出去外面吹吹风,再抽根烟,缓解一下。”
“站在我的视线里。”周良用命令性的语气厉声道。
周良不放心,又站在走廊,倚靠在墙上,他看着宾馆门外吞云吐雾的丁飞,又瞥了眼静坐在屋内的白明,在他的眼里,这两人都有着重大嫌疑。
白明有些不悦,道:“周警官在来的路上还说要与我和解,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职责所在,虽然出租屋的命案是你报的警,可报案人的嫌疑永远也不能排除,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秦薇就一定不是你杀的。”周良说得掷地有声,振振有词。
白明又接道:“那看来陆警官是不知道我也在这里了。”
周良忿忿道:“陆队平日繁忙,这点小事也不需要给他上报,我早就想让你和丁飞见上一面,奈何你遇上了二五六案,被迫停职,我怕惹人非议,直到今天等你复职后,才敢喊你过来。”
“我还以为自己在你这里早就被排除了嫌疑,这计划你盘算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丁飞瞧上我一眼,你直接将我的照片递给他看,岂不更轻松?又何必大费周折地骗我过来?”
周良给了个很不负责的理由,“照片有差,还是亲眼见到本人更有保障。”
这说辞实在可笑,白明摇了摇头,短吁一声,“你就这么怀疑是我杀了秦薇?五年前我可是才初到江州,刚上大学,什么人也不认识。”
周良的目光好似一副手铐,牢牢将丁飞锁在原地,“学生就不会提刀杀人了吗?”
白明继续辩解道:“五年前我并未住在长春路上,又没有出租屋的钥匙,就连空调的通风管道内都没有我的指纹,这些都还不够说明人不是我杀的吗?”
“人可以不是在长春路上杀害的,你在搬入出租屋后将尸体一并带入,自导自演报了警,好洗脱嫌疑,指纹的事也都好说,若是你戴着手套,或者事后将所有接触过的地方仔细擦掉,等积了灰,落上别人的指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移花接木了吗?管道内魏峰的指纹很有可能是在你移动尸体之前就留下的。”
白明:“……”
这怀疑的理由太过牵强,白明百口莫辩,按照周良的推理,这凶手得有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在隐忍五年后做到这一点。
隐忍五年?
白明想到这里,心中推测一番。
五年前魏峰误杀贺晴,在贺玉逃走后,他又杀害了秦薇,并将秦薇的尸体塞入空调管道,因为他知道这屋子里没有人住,之后不久他被捕入狱,今年重新越狱,为的不是去杀贺玉。
相反,他劫持自己,是因为自己恰好住在了那间屋子,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将秦薇的尸体悄无声息地搬出屋子。
可秦薇与魏兰的坠楼案毫无关系,而且沧澜路案所有的受害者的遗体都是在下水管道内被发现,这并不符合魏峰的杀人风格,最重要的,是魏峰从没主动承认过是他杀了秦薇。
难道魏峰是在帮人隐瞒,好洗脱真正杀害秦薇的凶手的罪名?
这环环相扣的案件让白明陷入了沉思,他想不通。
“站住!”
周良大呵一声,让白明回过神来,他往旁边一瞧,只见周良拔腿就跑,像是出了什么急事。
他也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急忙跟上,这才发现原来丁飞趁着抽烟的工夫突然逃走了。
白明看向不远处的丁飞正朝着大街上跑去,周良隔着一段距离,紧随其后,他也加速跟上,追了出去。
火车站前人流涌动,但几乎所有人都急忙让出一条道来,丁飞在前跑着,周良和白明就在身后,这场追捕就此拉开序幕。
丁飞熟悉这里的路况,不出一会儿便把二人甩出一段距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白明扭过头,对着奋力奔跑的周良喊道:“周警官,你去开车,我来追他。”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周良「嗯」了一声,抽出钥匙,掉头便向着街边的车位跑去。
“站住!拦下他!”白明高声喊着,可这熙攘的人流如死水一般,每个人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不敢靠近。
不过跑了一会儿,他已经出了一头的汗,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而他的眼中紧紧锁住了丁飞的位置,路口的信号灯已经变为红色,可他依然冲出马路,在急刹的刺耳声与司机们的咒骂声中穿到对岸。
丁飞一边跑着,一边不断回头,不论他跑得有多快,总能看到身后不远处白明的身影,好在那名法官身体素质一般,这倒让他在惊慌中有些得意。
由于一夜未眠,白明本就体力不支,现在又跑了这么久,他几乎喘不来气,眼看着自己和丁飞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力气如流沙般散去,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忽明忽暗。
“白明!上车!”周良高喊着,将他立刻唤醒,他一侧头,只见周良将车停在了路旁,他心中大喜,猛地跳上车子。
周良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飞快向前,喇叭声一路高歌,这与丁飞的距离急速拉近,几乎所有的车辆都停在原地,为这辆发疯的警车让出通道。
丁飞再次回头,这回却瞧不见白明的身影,他松了口气,为自己将其成功甩开而感到兴奋。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可当他往旁边一瞧,只见一辆警车响着笛子,向着自己飞快驶来,车窗摇下,里面坐着的人,依然是那两个甩也甩不掉的粘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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