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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魏峰怒吼一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不停地剧咳,他出了一身的汗,窒息的感觉加剧了他的怒意,好似气管都被血液堵住,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一副怒目圆瞪的样子,就像是两道利剑,向着白明捅去。
    白明轻声道:“赵丹的确是辞去了魏兰的工作,可即使没有她的挑唆,你认为徐腾就不会这样做了吗?”
    魏峰一怔,深吸一口气。
    白明继续平静道:“贺晴与你们的事毫无关联,你却没能分辨是非,将她毁尸灭迹,让她成为沧澜路案这三名受害者中最面目全非的人,难道你想轻描淡写地讲一句你杀错了人,贺晴就能死而复生了吗?”
    魏峰哑口无言,目光向下,看着地面。
    “柳盈的确是那栋大楼的设计师,可你不知道,在她遇害前的那天下午,她去找了她在江州大学里的国学教授,她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改造已有的工程,她已经被魏兰说服,已经有了改动的倾向,但她还是被你无情地夺走了性命。”
    白明紧握双拳,心中升起无名怒火。
    “你当初说她们死有余辜,我问问你,她们到底哪个该死?她们若是有错,法律自会惩罚她们,而你,不敢去挑战徐腾,不敢去面对武荣,因此抽刀向弱者下手。
    魏兰和你不同,魏兰就不怕他们,她不断与富茂交涉,企图改变一切,她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烂尾楼的改造,她是为了救人,而你却在杀人,你认为魏兰愿意看到你这样吗?魏兰会想要这样的结果吗?你口口声声说是给魏兰报仇,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魏峰再次躺下,他不想再接白明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闭上双眼,可一放下眼帘,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杀人时的场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思绪一片混沌,好似搭错了神经,他摇了摇脑袋,不堪重负,又慌张坐起,顺手从床头抓起一颗药丸,往嘴里猛地灌水。
    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洒了满床,他放下水杯,药物的心理作用让他舒服了许多,他再次变得安静,慢慢盖上被子,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见这名咄咄逼人的法官助理。
    屋内静默了片刻,白明也不想再刺激他,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秦薇,也就是长春路出租屋里的那具尸体,她与魏兰坠楼案并无关联,你为什么也要将她杀害?”
    魏峰不再直接回应,他显然已经输了这场辩论,轻咳两声后,冷冷道:“白明,你和夏天我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你那个时候的性子像兰兰,可你现在更像陆吾,你变了,变得令人作呕。”
    白明毫无反应,只觉得满腔无奈,淡淡回道:“寄居在洞穴里的蝙蝠当然讨厌光明,因为它只会在黑暗里做些不可告人的暗昧之事。”
    魏峰倒吸一口凉气,好似一口血液再次翻涌上来。
    暗夜无光,江州的灯火却辉煌阑珊。
    白明走到床头,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魏峰的身边,又捡起地上带血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内,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
    魏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中悲痛万分,他虽嘴上骂着白明,可当看到白明照顾自己的神态时,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喜爱玉兰,脸上含笑的妹妹,也是这般精心呵护着自己。
    他的眼角默默留下一滴眼泪,但他并非让白明发现,背过身去,又清了清嗓子,沙哑道:“我什么也不会再说了,你快滚吧。”
    白明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全身也是一片倦意,他只是看向屋门,仿佛望见了门外那名熟睡的警察,低声道:“今晚是我守夜,你睡吧。”
    魏峰一怔,他自从初秋来到江安医院后,还从未被白明看守过,他想起自己在监狱时,总是想让白明前来探监,因为每见到这人一次,都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而现在,白明就坐在自己的屋内,这让他十分满足。他翻了个身,熄灭了床头小灯,屋内立刻陷入黑暗。
    他的头压在自己戴着手铐的手臂上,眼角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溢出,他胡乱擦去,轻咳两声,闭上了眼睛。
    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愈发严重,估计是再难等到来年的春日,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不是在医院,就是在监狱,整日以药续命,没有自由,受尽折磨,或许早些过完这困苦的日子,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能让白明守着自己,这将是他在这毫不留恋的人世间,最后的愿望。
    今晚注定是他睡得最安心的一回。
    白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全身瘫在椅子靠背上。更阑人静,窗外的霓虹洒入屋内,借着几星灯光,他可以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他这才意识到魏峰之所以引发自己调查沧澜路案,就是为了迫使自己寻找魏兰坠楼的真相,如今沧澜路案基本告破,他却浑身乏累,没有感到半点轻松。
    当然除了坠楼案和出租屋藏尸案以外,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未解的绳结,那起时常挂念在心头,自己也曾参与其中,公检法的最后一起悬案——拐卖儿童案。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萧瑟的寒冬,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长夜漫漫,到底何时才能等来黎明?
    112、法官
    温度逼近零点,整座城市在寒风之下好似起了冻疮,满街苍白,一地银霜。
    和别人裹紧衣服不同,白明却脱下了外套,他沿着长街一路快跑,大汗淋漓,口中喘着的气化为白雾,转瞬即逝,尽管双腿也跑得发酸,但他依旧不停向前,没有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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