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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魏峰又一次果断地讲出同一个回答,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更大,语气也更加愤怒。
    “所以魏兰死了,你的病无钱可医,趁着间接性发作期间,你便接连残杀沧澜路上的三人,就因为魏兰的死与富茂集团有关,而那三个人也或多或少与富茂有着联系,因此你痛下杀手,可她们与你妹妹并无直接瓜葛,她们只是与你妹妹一样的普通人,你竟能下如此狠手。”
    窗外狂风大作,敲得玻璃轰隆巨响。
    白明瞪了他一眼,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你可真是心肠歹毒,手段残忍。”
    魏峰又不知廉耻地狞笑两声,“都说槐安区人民法院郑烨的法官助理淡如温风,平易近人,我看说起狠话来,也不比别人差。”
    白明脸色毫无波动,再也没有以往对这名杀人犯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他一想到魏峰手中残害的,包括出租屋内秦薇的尸体,共计四条人命而心生的愤懑与怫郁,“温和是面对好人的,你不算。”
    “好人?”魏峰轻咳两声,他捋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尽可能将气抚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大家都是不好不坏的人,只不过都按照自身利益站队罢了。”
    “利益?”白明也反问一声,他一咬牙,心中愤慨难平,“她们到底与你有什么利益冲突?以至于你要如此丧心病狂地杀害她们?”
    魏峰再次闭上眼睛,瞧着有些乏累,淡然道:“杀就杀了,反正也是些该死之人。”
    白明看他毫无悔过之心,不禁涌出一阵憋屈,他替那些死者感到惋惜,又替魏峰不能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么深重而感到悲哀,他压抑着一切消极情绪,嗔怒道:“她们怎么就该死了?”
    屋内的气压急剧降低,仿佛被巨大的管道抽成了真空,这里稀薄的空气令人难以呼吸,魏峰从床上慢慢坐起,双眼发黑,在昏黄灯光的作用下看不清他的眼白,他扶着床,剧烈地咳嗽着,身体微微颤抖,左手早已被手铐勒得一片通红,右手从一旁抽出纸巾,擦去嘴角咳出的血液,接着将纸团揉乱,随意扔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答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杀她们的动机吗?这问题陆吾问过我不下十遍,就在你来之前,他还进屋又问了我一遍,可我一次也没有告诉他,因为他不配听,但你可以,你长得像兰兰,你才配,要不是你的长相,我早在劫持你的那一晚就把你一刀剁碎了。”
    白明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
    “来,我告诉你,兰兰和我从小就是孤儿,我们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兰兰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会花一分多余的钱,但我知道,每当她看到别的女生头上戴的发卡时,她也会驻足观看,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渴望,可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说,她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她在泥潭中长大,身上却不沾染一片泥巴。
    “我天生带有这肺心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犯病一次,兰兰小时候就带我往医院跑,家里的钱全都给我用做了治疗,这天价的破药只能续命而已,根本做不到药到病除,我就是个巨大的磁铁,家里有多少钱,我就会吸走多少钱,每一次我都想放弃治疗,可兰兰不肯,兰兰每一次都安慰我说我一定会康复,每一次都劝我不要轻易放弃。
    “兰兰努力考上职高,努力毕业,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兰兰,于是不让兰兰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兰兰一心工作,一心赚钱,我知道她还谈了恋爱,可因为我,兰兰连嫁人的底气都没有,她只想着帮我治病,哪怕这病永远也治不好,她还是想着尽力救我。
    “兰兰进了富茂,可因为长春路上的那栋烂尾楼存在质检问题,她与富茂的老板徐腾不断交涉,希望他能重新改造工程,然而兰兰却被解了雇,之后兰兰依旧不死心,终于有一天,兰兰告诉我,她要去和徐腾当面交流此事,就是在那一天,兰兰从楼上坠落,当场丧命,我知道兰兰是不可能自杀的,她一心想要赚钱救我,怎么可能一跃而下弃我于不顾?
    是那个天杀的徐腾,是他用了什么办法害死了兰兰,然后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我要杀掉那个徐腾,我要为兰兰报仇,但那个徐腾身旁一直都有个叫武荣的散打保镖,我接近不了他,于是我便从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手,我杀赵丹,因为赵丹是徐腾在外包养的情人,是赵丹煽动了耳旁风,让徐腾辞退了兰兰,害得兰兰丢了工作。
    “我杀贺晴是误杀,我要杀的是贺玉,我无意中偷听得知,贺玉明知兰兰是被谋害致死,却为了一己私利,不把真相告诉警察,反而吃我妹妹的人血馒头,靠着兰兰的死来赚这笔肮脏的钱,贺玉她该死,只是她命好,逃过一劫而已。
    “我杀柳盈,是因为那栋偷工减料的大楼是她设计的,兰兰与她提过这个问题,可她却不听兰兰的意见,非要一意孤行,是她的主意间接害死了兰兰,如果她安分守己建了一栋合规的大楼,又或者迷途知返听了兰兰的话,兰兰也不会有此下场。
    “她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她们都该为兰兰的死付出代价!”
    一声类似跳闸的轻响,恰好结束了这段话语,空调的热风在此刻停止了工作,整间屋子瞬间变得悄然无息,只留下魏峰手铐的叮铃声,愤恨的喘气声,以及夹杂在其间的咳嗽声。
    白明面无表情,魏峰从未提到过吴晓,想来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他将空调重新打开,又倚靠在墙上,长叹一声,“不论她们做了什么,这都不是你该杀害她们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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